汪予睫無言。盡避早已預料到兩人會有這般孩子氣的行徑,也著實無言以對,反正講了也是白講,架也已經打了,所以她只問︰「擦藥了沒?」
「還沒。不過也不是什麼嚴重的傷……痛痛痛!」
汪予睫抽回手,受不了的吐出一口氣。「走吧,我幫你擦藥。醫生不養生,傳出去要笑死人的——這一句話可是你說的。」
楊嶺咋了咋舌,真想不到自己說的話會有應驗在自己身上的一天啊……不過愛人要替自己療傷,他開心都來不及了,當然不可能反對。
于是汪予睫帶他到自己門診的地方去,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藥,十足輕柔的動作像是怕弄疼他一般,楊嶺見了,內心一暖,仿佛十分享受這樣的過程般眯起了眼。他喜歡看她治療病患時那種一心一意的模樣,每每望著,總是心動。
「……怎麼了?」見他一直緊睇著自己不放,汪予睫不解的問。
楊嶺咧嘴一笑,不過下一秒又痛得縮回,要笑不笑的,很詭異。他說︰「沒有。我只是覺得……好像又愛上你一次了。」他的眼神十足認真,毫無虛假。
汪予睫聞言,猛地臉紅,忙收拾用畢的傷藥以掩飾自己過于紅潤的臉,可惜效果不彰。
她忍下住瞪他一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嗯?「我知道啊。我在說我愛你,不是嗎?」
見他說得一派理所當然,汪予睫反而不知要說什麼才好了。她赧著臉。「隨、隨便你好了。」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瞪向他。「對了,我哥呢?我不信你沒有還手,他傷得嚴不嚴重?」
「他……」楊嶺抓抓臉,似有一些難以啟齒。他思索了一會,最後避重就輕地。「他只比我多了一個熊貓的標志而已啦。」還有腫得像是饅頭大的臉。「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去小慈那了,小慈會處理的。」
真是的。「你們兩個多大的人了,有事好好說不行?非要這樣動手動腳的。」一個是她的親人,一個是她的戀人,不論哪個傷了,她都要擔心的啊。她嘆口氣。「我哥從小保護我保護慣了,所以他可能一時無法接受……你們不是好朋友?比起哪個來路不明的男人,我哥應該會對你比較放心才是。」
才不咧,就是因為認識到爛,所以汪可擎那家伙才一點余地也不留給他好不!什麼「你能做到隨時隨地陪在她身邊嗎?」廢話!如果可以,他當然也想啊,還輪得到他說喔。
就是因為做不到,他才一直煩惱……
越想就越氣,楊嶺索性狠狠抱住汪予睫。「夠了,雖然那是你哥,但為什麼要我們非要在獨處的時候提到別的男人不可啊!」
噗!「你有病啊?這種醋你也要吃。」因為實在太叫人啼笑皆非,以致于那種在工作場合被戀人緊緊抱住的羞怯感什麼的通通沒了,所以很難得的沒有發表任何怨言。
「對啊對啊,我有病。」更教人哭笑不得的是楊嶺竟然還很阿莎力的承認,他點頭如搗蒜地說︰「醫生啊,其實我最近只要看到某個特定的人,胸口就會一直怦怦跳個不停。而且啊,那個人一笑,我就心悸,那個人一哭,我就心碎,痛得不得了……這到底是什麼病來著啊?」
楊嶺一雙含笑的眼正裝作嚴肅的緊望著她,汪予睫好氣又好笑,任她再笨再遲鈍也知道他口中「那個人」是指誰……于是她煞有其事的吐一口氣。「我看啊,你得的這個叫絕癥,你還是早一些安排後事比較妥當。」她白他一眼。
「咦咦?真的嗎?」楊嶺一派驚訝的撫住胸口,裝得好不驚恐。
還演啊?見狀,汪予睫再忍俊不禁的笑出。她說︰「好吧,其實有解藥。」
「喔,真的?」
汪予睫深呼吸再深呼吸,藉此平復自己過燙的臉蛋,最後她伸手將楊嶺的臉龐拉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受傷貼著貝繃的唇角一吻。「這個就是解藥。」
楊嶺抬眉,模了模唇,擺出一副思索的模樣。「恩,真有效,我感覺好多了。」
「那就好……呀!」結果才開口就被戀人給深深吻住,汪予睫嚇了跳。過了好一會,楊嶺終于放開她,活似一副偷腥成功的貓兒般眉開眼笑地。「只是,這樣效果似乎更好。」
汪予睫受不了的橫他一眼,推開他。「好了,我要吃飯了,你也早一點回去吧。」
「好好。」知道她工作忙碌,楊嶺也不願打擾到她的工作,干脆起身離去。
然而走至門口的時候卻被叫了住。「楊嶺。」
「嗯?」
「我哥也……真的沒事吧?」
第九章
「小睫,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美國?」
晚上回到家,楊嶺不在,倒是一臉青青紫紫精采度不輸楊嶺的哥哥叫住她,開口便是這樣一句話。
汪予睫吐出一口氣。「若要答案的話,一年前我已經告訴你了。」
然而汪可擎仍不放棄。「現在和一年前不一樣……美國分公司的主事者是我,我有權力安排人事。小睫,你不是一直很想從商?我知道你有這個才能和頭腦,而且在美國的話,父親就不能反對了。」
汪予睫無言。哥哥提到的確實是她一直以來的痛。從小她便對經營管理有興趣,也許是因為自小看著埋首公事的父親背影長大的關系,于是她也自然而然對那樣的工作產生了憧憬。
可父親反對,加上一票親戚對他們的公司虎視眈眈、從中搗亂,使她淪為一顆競爭的棋子,在無路可退的情況下選擇了第二志願的醫學院,然後成了醫生——一直到現在,她的確如父親期望的一般,完全月兌離了商界。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當初在楊嶺問到她為何不從商之時,她的反應……才會那麼的大。
畢竟,這是她心底一直以來的遺憾。
妹妹為自己做的種種犧牲汪可擎當然不會不知道。過去他在台灣總公司受制于父親,可在美國,主事者是他,他漂亮的作出了一番成績,讓父親再也無法干涉他。而現在,他渴望補償妹妹當初所失去的一切,包含她的夢想。
「你才二十八歲,從現在開始一定來得及。你可以一邊進修一邊在公司學習,等你畢業的時候,就可以直接上任……小睫,現在和十年前不同,我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和我到美國去,好嗎?」
好嗎?汪予睫怔著,瞅著哥哥一臉青紫卻又十足溫柔的瞼。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像一年前那樣果斷的說出「不好」——她明白哥哥為自己努力鋪路的苦心,可問題是,早已放棄的夢,她已沒有任何追尋的力氣……還有,打算。
「等一下!為什麼予睫非要和你一起去美國不可……」混亂間,另一個擅于制造更大混亂的男人一派惱怒的殺出來,汪予睫不知道他何時回來,也不知道他從哪里開始听的。她腦中一片紛亂,來不及阻止便看到同樣一臉淒慘的楊嶺上前狠狠揪住汪可擎的衣領。「這是怎一回事?啊……」
汪可擎也不甘示弱的揪住他的。「她是我妹,我要帶她去哪里干你屁事!小睫有從商的才能,過去是顧慮到我才不得不放棄,現在有了機會,我當然要實現我妹一直以來的願望!」
「什麼一直以來的願望?從商?等一下,她是醫生耶,有沒有搞錯!」不知前因後果的楊嶺一肚子莫名其妙,她對汪予睫的印象一直是醫生,過去是醫生,現在是醫生,未來也還是醫生。「我就是因為她想留在台灣才決定一個人走的……如果她要離開台灣,那還不如和我一起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