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又不是妳娘,她叫妳死,妳會不會去死?」關冀威毫不客氣的口出惡言。
「我……我……」童玉瑤輕咬著下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看在有心人的眼里顯得楚楚動人。
必冀磊看不過去,開口喚道︰「威兒。」
「大哥。」見到關冀磊,關冀威收斂許多。
「玉瑤,妳先離開吧。」
「那威哥哥……」
「妳先下去吧。」
童玉瑤依言轉身離開,邊走邊頻頻回首看關冀威的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你不該對玉瑤那麼凶的。」關冀磊輕斥道。
童家與關家往來密切,兩家人十分熟悉,所以童家才會答應蕭鳳卿的要求,讓童玉瑤過來陪關冀威一陣子。
「我知道我不對,但誰教娘要叫她來陪我,我知道娘的意思是要我忘了殷殷,可是我只要看到玉瑤就會想起她。」同樣都是正值青春的少女,但一個卻得天獨厚,另一個則淒涼飄零。
永遠忘不了殷殷為他求饒時的哀戚,那悲傷的神情緊緊揪住他,像是一張無邊無際的大網,抓住他的心後不停的收縮、收縮……
「你和那個叫殷殷的姑娘已經過去了。」
「不,大哥,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答應殷殷要陪在她身邊,如今我卻食言,我對不起她……」
「不管你跟殷殷有什麼關系,現在你已經回來了,就該為自己還有家人考量,不要再為了過去的事情而把整個家搞得烏煙瘴氣。」
「我不要!為什麼要忘了過去?為什麼要忘了她?你們告訴我,是她把重傷的我帶回來的,她不過是一個女孩,身子嬌弱,不是說過人不能忘恩負義嗎?你們卻要我忘了她?」
必冀磊一時愣住,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這麼頑固。
必冀威捉住他哀求,「大哥,你帶我出去好不好?我想去找殷殷。」
「不行!」關冀磊強烈反對。「你才剛好沒多久,不待在家里好好休養,還想出去?」
「大哥,讓我出好不好?成天待在府中,才會生病呢!」
「胡說!」
「大哥,拜托你。」
「真要出去的話,就把自己的身子調養的精壯些,到時候誰也攔不了你,娘也比較安心。你要知道除了殷殷之外還有娘,別讓她擔心。」
必冀威靜了下來,沒有說話。
六年後
「小少爺,您別出去啊!」
「進去吧,您別讓小的為難啊!」
「放手!」
坐在馬上的俊逸年輕人濃眉緊蹙,渾身英氣勃發,卻不減他的尊貴,就像是傳說中的二郎神驍勇善戰又卓爾不凡,而更特別的是他的右眼珠不是黑色,也不是褐色、而是淡淡的銀色,像是顆冰珠嵌在他的眼眶里,配合著他冷峻的氣息。
「小少爺……」眾家丁苦著臉哀求,年輕人不予理會,直至一記威嚴的聲音傳來──
「威兒。」
「娘。」關冀威喚了一聲。
「你們都下去吧。」蕭鳳卿遣退眾人,帶著童玉瑤走到關冀威面前。
見娘親駕到,關冀威悻悻然地從馬上跳了下來。
蕭鳳卿一走到他面前就開口教訓,「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你玉瑤妹妹來府中作客,怎麼不多陪陪她?」
「娘那麼喜歡她,妳們兩個作伴不就好了,干嘛要我陪她?」關冀威將雙手放在身後,冷淡的道。
「我這個老太婆,她陪我做什麼?倒是你該盡盡做主人的責任,別忽視人家啊!」
「既然娘不要她陪,那妳找她來做什麼?」
「你……」蕭鳳卿正要發火,一旁的童玉瑤開口了。
「王妃,威哥哥是男人,本來就喜歡往外跑,妳不用刻意叫他陪我。」童玉瑤出落得亭亭玉立,那嬌弱的姿態引人憐愛。
「瞧玉瑤這麼善解人意,你怎麼不多跟她在一起呢?」蕭鳳卿乘機推銷。
「王妃,妳過獎了。」童玉瑤雙頰染上紅暈。
「我說的都是實話,像妳這麼溫柔婉約、聰慧靈秀的姑娘,威兒要是不懂得珍惜,就太不懂事了。」
見關冀威毫無反應,童玉瑤連忙打圓場。
「也許威哥哥心中已經有人了。」所以才對她這麼冷淡。她雖然不想介意,因為關冀威從來沒說過他喜歡她,可是仍掩不住淡淡的失望。
「憑她那種人也配!」
「娘!」關冀威忍不住叫了起來。
蕭鳳卿的口氣忽然變得嚴厲,加上關冀威的反應,童玉瑤不禁詫異起來,難道威哥哥心中真的有人?
蕭鳳卿很清楚兒子始終沒忘了朱殷殷。當年在金大夫的治療,加上各種珍貴藥材的滋補之下,冀威復原得相當令人滿意,只是在復原的過程中,他三不五時就吵著要上華蓋山,是她屢次阻止才擋了下來,一陣子之後,他才沒提起這檔事。
可是不提不代表沒事,這些年來他變了,變得淡漠而疏離,把所有心力全放在練武上,和家人的互動減少了,他原本是個會膩在她懷里撒嬌的小男孩,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童玉瑤只知道六年半前關家發生一件大事,卻不明白詳細狀況,蕭鳳卿既然不說,她也不好開口問。
察覺在晚輩面前失態了,蕭鳳連忙轉移注意,「你到底听不听娘的話?」
必冀威見娘親態度堅決,毫無轉圜的余地,知道再這樣僵持下去,他的計劃恐怕就要生變了,他低頭思索片刻後,終于應允。
「我帶玉瑤出去逛逛就是了。」
「好、好。」蕭鳳卿這才展露笑顏,而童玉瑤臉上也出現了嬌羞得意的笑容。
悅賓樓位于城門口處,地點好加上菜色豐富,並且固定有唱戲說書在此表演,吸引了不少客人,在老板的用心經營下,生意蒸蒸日上。
必冀威和童玉瑤坐在二樓的包廂內,隔著欄桿可以看到底下有兩名小泵娘在唱花鼓,童玉瑤甚少出門,感覺相當熱鬧,心里十分興奮。
她沒想到威哥哥會帶她出來逛街,他始終對她不理不睬,要不是王妃在旁鼓吹,她連想見他一面都很難,現在能跟他在一起,她好開心喔!唉,到底要到什麼時候,他才會注意到她呢?
必冀威一口飲盡杯中的酒,仍消除不了心中的抑郁。
他想起多年前親口許下的承諾,他說要帶殷殷听唱戲、看雜耍的,卻食言了。
殷殷啊!少了她的心逐漸干涸,如同缺少雨水的滋潤,遲早有一天會荒蕪的,只有找回她,才能恢復生機……
「威哥哥,你要去哪里?」童玉瑤見他站起來,連忙開口問道。
「我出去一下。」關冀威頭也不回的走了。
童玉搖雞掩心里的不安,像她這樣的大家閨秀,置身于這嘈雜的地方很不自在,不過沒關系,有威哥哥在,不會怎麼樣的,她安慰自己。
必冀威走到樓下,掌櫃的一看到他,立刻殷勤的迎了上來。
「關少爺,您要我們買的馬已經買來了,現在就在門外,我帶您去瞧瞧。」
必冀威走到門口,見到一匹黑色的馬,毛色發亮,雙眸炯炯有神,精力飽滿似蓄勢待發,他滿意極了。
「這是銀子,拿去吧。」丟給掌櫃銀子,他跨上馬匹,吩咐道︰「去童寺丞府里通知,他們的小姐在這里。」
「呃,是。」
交代完畢,關冀威策馬離去,留下滿頭霧水的掌櫃。不過既然是關少爺交代的,他去辦就是了。
待在悅賓樓里的童玉瑤還不知道情況,听那少女們唱折子戲听得入迷,等到她察覺時,時間已過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