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不安的站起身,楊若舞踩著顛簸的步伐走向大床,爾後重重的坐下,她方才還以為自己就快死了呢!
抬起頭,她望著前方的鏡,看著倒映在鏡中的蒼白臉蛋,一股莫名的恐慌正隱隱侵襲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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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張地沖進醫院,楊若舞一打開病房大門就激動的落淚。「爸爸!」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瞧見自己的女兒,立刻露出慈愛的笑容。「小舞,你怎麼來了?」
楊若舞哀傷地咬著唇,跪在病床旁輕聲低泣。
一個小時前,當她回到家時,突然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楊父在公司昏倒,已被緊急送院。
「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卻不跟我說?你打算騙我到什麼時候?」癌癥!她的父親竟然得了末期癌癥,生命僅剩三個月的時間。
「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你都病這麼嚴重了,為什麼還要瞞著我?」楊若舞痛苦的大哭。
楊父心疼地伸手撫著楊若舞的臉龐,笑說著,「別哭了,看,你就是這麼愛哭,我才不想讓你知道。」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楊若舞緊緊抓著父親的手,感覺記憶中的大掌此時竟變得如此渺小。
醫生說了,楊父的病是無法根治的,除了等待,讓他在痛苦的時候減輕身子的疼痛外,沒有任何辦法。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小舞只剩下你了。」楊若舞無助地掉淚。
「傻孩子,你不是一個人,除了我,你還有官爸爸、官媽媽、駱書、天賜,還有你的丈夫阿盟,他們都已是你的家人了不是嗎?」楊父紅了眼,不舍地拍拍她。
「我不要,我只要爸爸陪我。」抹著淚水,楊若舞哭得像個淚人兒。
「爸爸不會丟下你的,就算爸爸走了,還是會在天上和你媽咪一起陪著你、保護你。」楊父流著淚,顫抖著唇低聲說。
將女兒交給官盟,知道她將有個好歸宿,這樣就夠了,他已經很滿足了。
「阿盟呢?他到哪去了?」楊父轉移話題。
楊若舞搖著頭,泣不成聲,從小失去媽媽,現在連父親也要離她而去,她……不要爸爸離開!
「小舞?」楊父勉強笑了,其實他又何嘗舍得離開心愛的女兒,只是自從妻子離開後,除了女兒的慰藉外,他的心靈始終空虛不已,思念妻子的心情在這二十三年間從來不曾間斷過,這真的讓他痛苦萬分。
楊若舞不斷的流淚、不停地哭泣,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好沒用,無法幫父親做任何事,就連一點忙也幫不上。
楊父望著女兒,有感而發的嘆了一口氣。「小舞,你要堅強,分離並不代表永遠不再見面,只是換了個方式生存!也許未來你看不到爸爸,可事實上,我和你媽咪始終都會待在你的身邊陪伴你,你知道為什麼我這麼急著讓你嫁給阿盟嗎?」
楊若舞含淚搖頭。
「因為我擔心你呀!我好怕我死後沒人能照顧你,但現在這個願望已經實現,我也能安心了;公司的事,我已經請官震在我死後轉告官盟,讓他接下我的企業。」也因為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以她一個弱女子是應付不來的,所以他才把主意打到官盟的身上。
「你這是在交代遺言嗎?如果是的話,我不想听!」楊若舞捂住雙耳,拒絕地大吼。
「小舞,爸爸累了。」楊父拍拍她的頭,輕聲的低哺,「沒有你媽的日子,爸爸真的過得好痛苦!這二十三年來,雖然有你的陪伴,但爸爸還是渴望有一天能回到你媽咪身邊,你要讓我放心不下你嗎?如果你一直不願意堅強,教我死後怎麼和你媽咪交代?怎麼有臉去見她?
「就像我愛你,所以讓你在快樂的環境中成長,讓你成為無憂無慮的孩子,看著你逐漸長大成人,這是我最滿足又幸福的時光;而我愛你的母親,因為她臨死前放心不下剛出生的你,所以即便我是那麼想在她死時陪著她一塊走,但為了讓她幸福、令她感到放心,我仍然留在世上陪你直到你平安長大;而你如果也愛我、也愛你的媽咪,那你就該笑著和我道別,讓我安心,因為只有和你媽咪在一塊才是我最幸福的時刻。」
「我愛你,爸爸,小舞好愛、好愛你。」可是她無法笑著讓父親離開,無法笑著和他說再見,她做不到!
「孩子,愛一個人是即使痛苦也必須微笑,讓他無牽無掛的離去;就算你再難過,也只能咬緊牙關往肚子里吞。」
楊若舞搖頭,除了搖頭她什麼也無法回答,她不夠堅強、無法勇敢,她希望最愛的人能一輩子待在她身邊。
「還有一件事,爸爸有個好朋友,他在死前請求我照顧他唯一的兒子,他叫作亦天,現在人在孤兒院,我打算領養他;如果我離開了,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他,未來他也許能對你有所幫助,成為你的家人!」
「我不要听!不要听——」楊若舞大吼,失去理智的沖出病房。
房門一關起,楊若舞大氣一喘,胸口又開始劇烈的疼痛。
狂速的心跳代表的是心痛還是心碎,楊若舞無法理解,只知道自己愈來愈難過、思緒愈來愈模糊,整個人彷佛休克般,無法吐出氣息。
眾人緊張的呼喊聲回蕩在她的耳邊,直到她閉上眼,身子不堪負荷墜落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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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子!小舞才二十三歲,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醫院內,官家老夫人和丈夫官震、兒子官駱書以及官天賜均臉色凝重地站在病床邊。
「小舞?」官震憂心地望著從一听見醫生檢驗報告後始終沉默不語的媳婦。
病床上,楊若舞不曾開口,她面無表情,神色平靜得嚇人,她的手上插著針管,身上換了醫院的病服,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
「你患有家族性遺傳的二尖辦月兌垂,二尖辦位于左心房與左心室之間,正常情形下,只允許血液由左心房流向左心室,如果辦膜松月兌讓部分血液由左心室流向左心房,那就是二尖辦月兌垂。以嚴重性來說,你這是屬于四級,情況不算樂觀,一個星期後我會替你先做一次大型手術,就是人工辦膜換置。
「還有我建議你在體內能放一個心律調節器,以防你突發性休克,心髒停止跳動時給予電流,控制心跳運作,在你的身體未康復的狀況下,我必須告訴你,你不能懷孕,因為你的身子無法承受!」
「如果不動手術可以嗎?」
「四級的情況是最嚴重的,除了手術成功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外,如果不做,就等于是失去生命!」
想起方才醫生說的話,楊若舞嘴角微微扯出淡淡的笑意,表情充滿無奈以及絕望。
原來她和母親一樣擁有相同的病,這是老天對她自私的懲罰嗎?因為她的任性,無時無刻只懂得自己的渴望而不為他人設想,所以老天對她生氣了嗎?
「小舞,我已經留言給阿盟告訴他有重要的事,他收到留言就會打電話回來。」官天賜在一旁輕聲的說,伯嚇到她。
「盟……」楊若舞想起人正在美國處理兩人準備定居在當地的丈夫。
待在台灣,讓他發現她周遭發生的一切事情,他要如何離開這里去追尋自己的夢想呢?
「孩子,愛一個人是即使痛苦也必須微笑,讓他無牽無掛的離去,就算你再難過,也只能咬緊牙關往肚里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