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他多慮了。傅仲軒釋懷地一笑,親自送那位女老師到畫廊門口。
經這麼一攪和,時間已快到和沈洛寒約定的三點鐘,他忙問蘇西陳有沒有損失什麼或異狀?
「上帝保佑,只除了嚇走一些觀眾,目前看來倒是一切如常。」
「那就好,我必須先離開,你最好再檢查仔細點。」
「傅先生那麼急著走,是有約會?」見傅仲軒臉色微變,蘇西陳趕緊解釋,「因為今兒看到阿迪他……呃……他的左臉腫得很厲害。」
是嗎?傅仲軒譏誚地揚起半邊濃眉。
「幫我買一束花送他,祝他早日康復。」
***
一反紐約下城繁忙、擁擠、嘈雜的高樓深谷景觀,由數棟棕色大樓組成的「世界金融中心」,寬廣、寧靜,簡直就是未來城市的新典範。
建築師在矗立的大樓前端,放了一顆耀眼的鑽石挑高一二○尺、晶瑩剔透的玻璃拱頂中庭「冬之花園」。其黑白大理石地面的壯觀大廳內,栽種著十六株巨大的棕櫚樹,還有本身就是藝術品的花崗岩坐椅、典雅的路燈,使這兒幾乎已成為紐約人的新寵。
未近黃昏,河岸旁兩三家經營燒烤的餐廳已燃起一簇簇火堆,火舌蔓起一公尺高,令哈德遜河的河水于波光中更顯繞瀲。
暗仲軒坐在河畔其中一張花崗岩坐椅上,靜靜地燃起一根雪茄,從裊娜的煙霧中,他瞟見前方北灣碼頭大廣場上,走過來一名豐姿綽約的女子,該女子手中提著一幅不需打開即可猜知里頭是放著圖畫的四方形木框。
沈洛寒頭上戴著紫色絲絨帽,一襲深藍色長及小腿肚的絲裙,令她整個人充滿著一股出塵的神秘感。
「這是你要的東西。」她走到傅仲軒面前,把手中的畫交給他。
暗仲軒並沒有馬上伸出手去接,只是抬起頭,定定地望住她。
「你今天看起來很不一樣。」他把雪茄捺熄,優雅地放入瓖金的小盒子里。
沈洛寒若有所思地環顧了一下左右。「你沒有把阿迪,或警方人員帶來?」
「你認為有必要嗎!」他反問,雙眼仍饒富深意地望著她。
她頓了下,復搖搖頭。「我不知道,我能說的只有抱歉和……再見。」
「要是我不肯呢?」他站了起來,若有所思地把手搭在畫框上,指頭輕輕地敲打著。
「這應該是最好的結局吧,如果你願意網開一面的話。」她謹慎的措辭,務使自己千萬別一相情願,但也不能落下話柄,招致禍端。
「你太低估我的野心了。」他長臂從後頭斜抱至她的小蠻腰,下巴則枕在她香肩上,對著她的耳畔低語,「我早告訴過你,畫和人,我兩樣都要。」
「我們不會有未來的。」她僵硬地立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等你把畫交回畫廊以後,我要不逃亡,就得和丹尼爾一起接受法律的制裁。」
「如果是這樣的話呢?」他轉過身子,走向第一家河岸餐廳,臂膀一揚,把畫作連同畫框一並丟進火堆里。
「你,你把它給燒了?」沈洛寒大驚失色,那可是價值數千萬美金的名畫呀。
「既然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我當然必須有所取舍。」他笑著張開雙臂,期待她投懷送抱。
「你不怕後悔?」她猶豫地倚進他懷里,淚水已順著嫣頰奔流而下。
「鈴鈴鈴!」傅仲軒的手機乍響。
「真是殺風景。」他嘟噥著不悅地喂了一聲,是肯尼打來的。「你最好有一個十足充份的理由,否則回去我就把你給殺了。」
「是。」肯尼回答,「雷諾瓦的畫已經找到了,下午我們在清查所有畫作時,發現它不知是什麼時候,已不知不覺的給掛回牆上了。」
有這樣的事?他訝然地把目光移向懷中的沈洛寒。「你確定是今天下午才發生的事?」
「錯不了的。因為今天已經是展出的最後一天,早上保險公司和鑒定人員就先行到畫廊做過必要的檢驗措施,當時並沒有發現絲毫異狀。」
「我明白了。」收線之後,他佯膽一薄怒地瞪著沈洛寒,「你唬弄我?」
「哪有?」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楮,一臉無辜樣。
「那是一幅假畫,對不對?」傅仲軒指著那幅正燒得劈啪響的畫說︰「你想用它來考驗我是否對你真心赤誠,是否痴情狂戀?果然最毒婦人心,看我怎麼懲罰你。」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往綠蔭環繞的寬廣步道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里?」沈洛寒問。
「你的終身監獄。」
***
車子沿著哈德遜河駛往翠北卡,路的兩旁花木扶疏,綠音心掩映,處處可見精致的別墅隱建于林木間。
夕陽不時的從酡紅的夾道槭樹葉隙間灑落金粉,透過半敞的車頂天窗撫弄她烏亮如絲的長發。
蜿蜒綿長的路徑將他們引到一棟由溪流環抱的都鐸式宅邸前。
沈洛寒睜大眼楮望著廣袤草原前充滿意境的木橋,以及木橋盡頭芳霏的青色石板路,忍不住發自心底驚嘆傅仲軒財力之龐大。
她隨著他越過小橋,踩著市滿尤加利落葉的石板路,任由清風盈袖,仰著頭貪婪地吸著自沁人心脾的空氣,輕合雙眸,盡情享受這份寧謐……
「只要你喜歡,淨可以在這兒住上一輩子。」傅仲軒見她陶醉的模樣,心里雖不無興奮之情,但眉眼間依然燎繞著足以成災的火焰。
這一路上,他以絕對的沉默表達心中十二萬分的怒意,讓沈洛寒擔足了心。
「進去吧。」差得嗆人的語氣,將她活生生地拉回現實。
一走進大廳,光可鑒人的地板,令她自然而然的小心翼翼了起來,好像每踩一步就會泄露一點心底的秘密。
沈洛寒像鄉下土包子第一次進城,欽羨贊嘆之余,忽爾覺得自己寒磅得不配站在這里。
「你會有一輩子時間欣賞我的收藏。」傅仲軒抓著她的手,快步拾級而上。
寬敞高聳的走道,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牆上並排懸著一張張巨幅名畫,轉角處則各有奇花異草點綴其間,令人有誤闖童話故事里美麗城堡的錯覺。
他打開其中一扇門,晶瑩低垂的水晶吊燈,透著藍色魅惑的光影,第一個抓住她的焦點。
臥室中央是擁有四根雕花床柱的大床,四周牆壁還有些什麼珍奇寶物,她沒能看著清楚,傅仲軒已經將她推倒在床上,急迫地褪去彼此的衣裳,餓狼般地攫住她光滑如凝脂的胴體,享受人類最原始的渴求和需要。
沈洛寒沒有掙扎,掙扎也沒有用,她明白在他面前她永遠像個欲奴,得依靠他的輕憐蜜愛才能留住美麗,日益光華灩瀲。
「為什麼要欺騙我?」大男人的尊嚴是不容輕易被折損的。傅仲軒喘著粗氣,拎起她青蔥也似的小手,惡狠地啃吮每一根指頭。
「我,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而且,丹尼爾說,男人都,很壞,所以……」痛啊!她忍不住把手搶回來,含在嘴里呵著氣。
「他的話你也信?」吻去她眼中迸出的淚珠,改以輕嚙她的唇。
「當然嘍,他交過的男人比我多得多,經驗起碼豐富些。」
「荒唐!」一把提起她的上身,讓她與自己貼合,企圖尋找另一次溫存。「你寧可相信他,卻不願意相信我?」
「誰叫你要派茱蒂來設計我,認真比較起來,這場爾虞我詐的游戲中,你耍的心機比我要重多了。」沈洛寒用最放浪的方式配合他的需索,但嘴皮子卻怎麼也不肯示弱。
「何以見得茱蒂是我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