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接過她丟回來的搜索票,眼楮仍呆愣的望著她。這女人本人比傅仲軒素描的還要妖嬈嫵媚好幾倍,而且膽子之大,火氣之旺,比起他居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報告,沒有。」大肆搜索後,並沒有在屋里發現任何可疑的圖畫。
「我這邊也沒有。」警方連沈洛寒鋪在茶幾下的地毯都掀過來。
怎麼可能?那幅畫連畫框差不多六十公分見方,她能把它藏到什麼地方去?
阿迪沮喪地望著沈洛寒,卻見她臉上現出一抹得意的詭笑。
「我保證會逮到你的。」即便她渾身充滿誘惑,阿迪仍不得不跟著所有警員一同退出她的香閨。
「王八蛋!」沈洛寒望著屋內被翻得一團混亂,氣得七竅生煙,偏偏這時候門鈴又響個不停。包準是那個該死的臭男人心有未甘,想再回來找她的碴。
她匆匆從廚房里抄起一把尖利的水果刀握在手中,作為防身之用。
「你又想耍什麼花招了?」出其不意地,她把刀子頂向來者的胸口。
「你都是用這種方式招呼到訪的客人嗎?」沒想到門口站著的居然是傅仲軒。
「好啊,惡狼前腳才走,你這個野鬼兼偽君子後腳就尋了來。」沈洛寒並不打算把刀子收回來,而是直指他的心門。「告訴你,我這里沒有你要的東西,限你三妙鐘內離開,否則別怪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暗仲軒老神在在地端詳著她這一身驚世駭俗,飽含致命吸引力的衣著。
「你剛才就穿著這樣,讓那群惡狼大飽眼福?」眉間眼底不著聲色地凝聚了嗆人的火藥味。
「不然呢?」沈洛寒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方才那個王八蛋也是目不轉楮的瞅著她,怎麼那時她一點感覺也沒有,此刻竟有莫名的慌亂。「你以為那些人會禮貌的敲門,然後客氣的等我把衣服穿戴整齊,再含蓄的問我可不可把我家搞成像廢墟一樣?」
她連珠炮的反問,把傅仲軒堵得啞口無言。
「關于這件事,我很抱歉。」他是在黃昏回到公司以後才得到消息,接著馬上就趕來了,哪曉得仍是遲了一步。
「狗屎!」她生平最痛恨就是這種暗地里張牙舞爪,表面佯裝斯文的小人。「你給我滾!」使勁推著房門,竟怎麼也合不上,低頭一看,才知被他的腳擋住了。
「給我賠罪的機會,晚上我請你吃飯?」他瑩潤誠懇如童稚的臉龐,一點也看不到造作的痕跡。
「今晚這場惡劣的戲碼,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她要知道他是不是在玩兩面手法愚弄她。
「不是。」他肯定的回答。
單憑片面之辭就相信他嗎?饑腸一陣翻滾,沈洛寒心想,橫豎已失去自己料理晚餐的興致,不如就一起出去吧。
「給我十五分鐘。」
「我能到里面等嗎?」看在他請客的份上,至少給張椅子坐坐。
她遲疑了下,才讓開身子。「里面像剛經歷二次大戰,慘不忍睹。」
「無妨。」他彎身拉起一張傾倒的椅子。「你去忙吧,我可以自理。」
十五分鐘後,沈洛寒穿著一套紙醉金迷的湘雲紗及膝小禮服,項上沒有任何飾品,倒是披了一條華麗的喀什米爾小圍巾,將她如玉雕的曲線,烘托得魅力十足。
當她來到客廳時,赫然發現原先亂成一團的家具已全部歸位,雖略略改變她過往的擺設,但似乎更加顯得貼切而恰當。
暗仲軒正站在一幅她早期的畫作前,專注地凝腴著。畫中是一片曠野之上,佇立著一頭孤傲的狼。
她和一般女性畫家最大的不同在于,她的作品甚少顯現嬌柔的閨閣氣,無論運筆、成色都是氣魄超凡,疏狂豪邁,充滿野烈奔放的氣息。
「為什麼喜歡狼?」他問。
「因為它不需要也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和了解。」
「一如你?」
「你又何嘗不是?」沈洛寒見到他望著自己時眼中的驚喜,復淘氣地說︰「其實大多時候,我們倆看起來比較像兩只刺蝟。」
「刺蝟都吃什麼!」他彎起手臂,讓她把手挽進去。「有刺蝟像我們這樣親昵的一起上餐館嗎?」
他的問題惹得沈洛寒發噘。「動物的原性行為是由衷的,不像人類,充滿矯情和偽善。」
「這是你對自己的評語?」兩人並肩走出公寓大樓,傅仲軒的司機已等候在街道旁,一見到他們,立刻將車門打開。
「不要明知故問。」臨關上車門時,沈洛寒忽然瞥見應該早就回去的丹尼爾站在數公尺遠的地方,對她比手畫腳。
可惜傅仲軒的司機一下就把車子開走了,她根本還來不及搞清楚丹尼爾那些手勢代表著什麼意義。
她怪異的神情傅仲軒往意到了。「窗外有你熟識的人?」
「不,沒有。我以為是,但原來是弄錯了。」
「哦。」他不夠真心的笑容,和他犀利的眼神一樣,不必言語就讓沈洛寒感到鼻子突然變長了好幾倍。
苞這種人交往肯定會累得半死,隨便撒個小謊,他都有本事讓你無從遁形,然後用譏誚的笑靨化作無形的劍,一路殺伐過來,想不羞愧而死都很難。
接下來有數分鐘的沉默流過,沈洛寒竊聲告誡自己言多必失,尤其在這奸佞男人面前,能不說話就不要說話,以免禍從口出。
司機把車子停在一家必須事先訂位,且只肯服務上流人士的高級餐廳門口。里面的客人已經坐了九成滿,濃菜香四溢。
「傅先生?請跟我來。」門口的服務生見到他馬上做出一個熱烈歡迎的手勢,將他兩人引領到一個靠窗的好位子。
他們走進去並沒有特別招搖大肆嚷嚷,仍吸引了不少驚詫的目光。
「你事先訂了位子?」他事先就認定她一定會接受邀請?被人家料得準準的感覺實在不太好。
「傅先生不必訂位,我們保留了他的特別座。」服務生禮貌地代他回答。
「噢。」沈洛寒把眉毛挑得半天高,代表對他龐大財富的丁點欽敬之意。
他一徑地只是餃著淺淺的笑容,以思索欣賞的眼神凝向她。
服務生未經指示已幫傅仲軒端來一杯軒尼詩。「小姐,請問喝什麼?」
沈洛寒還在考慮,他已自作主張的幫她點了一杯香檳。「要八二年份的。」
香檳是她的最愛,這奸佞男子把她這點嗜好也模得一清二楚,令她充滿危機意識。
「能不能請教一下,你還知道我哪些個人隱私?」倘使什麼都瞞不了他,那麼那幅畫呢?他是否已經查出她藏在什麼地方了?
「不太多。」傅仲軒道︰「除了你的幾個前任男友,包括賽車手、沖浪板選手、企業家小開、大使公子和電腦工程師……你的初戀是你高中的學長,而年紀最老的足足有四十歲,是一名軍火商。你的品味很寬廣,也很特殊。」
老天!他是怎麼辦到的?沈洛寒眼前一黑,心情跟著直墜谷底。
「就這樣?」她不得不故作輕松狀。「你沒查出來我還有兩次婚姻紀錄,以及三個小孩,分別是三歲、五歲和六歲?」
他只呈現一兩秒鐘的怔愕,立時開懷大笑。雖然他很討人厭,沈洛寒亦不得不承認他笑起來的模樣實在是非常迷人。
「以你一個台灣鄉下來的女孩子,能混得這麼精彩可不容易,為什麼不找個好男人讓自己安定下來?」
「男人只會教女人傷心落淚。」接過服務生送來的香檳,輕輕啜了一口,哇!好棒啊,從沒喝過這麼好喝又香醇的香檳。「看在這杯香檳的份上,我會認真考慮,屆時一定會請你來參加我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