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里德辜負了她最初急欲付出的真情,現在又自以為是的曲解她的需要,想來真是悲哀。
「短期內我還不考慮結婚。」她和李靖之間的情苗才開始滋長,她要把握這段寶貴的時光,和他享盡人世間最歡愉甜蜜的戀情。
「好極了,我也希望能緩一緩,等我找到新東家以後,再來籌劃也不遲。」歐里德把她委婉的拒絕當作和好的前言。
「你失業了?」難怪他挪得出「寶貴」的時間,到台灣來找她。
「這件事說來說去都該怪你,要不是你臨時抽身,
把喬丹案轉給別人去辦,我也不會受到牽連。」他責備完,又馬上敞開寬宏大量的笑容,「不過,只要你將來好好做個賢妻良母,這些我都可以原諒你。」
「很大方嘛。」陸少琪慍怒地把手抽回,臉上是哭笑不得的怪異神情。「可惜我這個人一向不知好歹,所以,盡避責怪我一輩子好了,我不介意。」
「你什麼意思?」歐里德音量一下子的提高了八度。
「我的意思很簡單,再見。」再談下去,她擔心自己原本不怎麼好的脾氣會勃然而發。
「我不會放棄的,你過去是我的,現在是我的,將來也會是我的!我有你父母的支持。」
最後那句話讓已站起身的陸少琪心頭一震,「你跟我父母說了什麼?」
「我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不會玩那種陰險的把戲,我只是實話實說,讓你父母知道,李靖出身台灣流氓世家,本身更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
扁明磊落的新解是陰險狡詐?陸少琪對他真是失望透頂。
「只說那些會不會嫌太少?」她切齒地一笑,「我再告訴你一點內幕消息,事實上,我和他早已是恩愛網絡的夫妻。」
見他詫然地張大嘴巴,她的笑更得意了。「趕快回去打小報告呀,說不定我父母這回不僅支持你,還會發兩根CandyBar給你當獎賞。」
「別走。」歐里德適時抓住欲拂袖而去的她,「我知道你有理由生氣,但,我也沒說錯呀,你一定不知道李靖是用什麼卑鄙的手段才讓喬丹太太同意跟你和解。」
提到這,陸少琪憤怒的嫣容不覺一愕。「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件事她當時也相當存疑,只是李靖堅持不肯告訴她,她也就沒再追問。難道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內情?
「是喬丹太太的大兒子庫查克向我透露的。」歐里德見這件事引起她的興趣,故意放慢說話的速度。
陸少琪重新坐回椅子上,兩眼直視著歐里德,一言不發。
「事實上,你應該猜想得到,一個不務正業,整日打架鬧事的家庭所教導出來的孩子,能耍出什麼正大光明的手法。」
「請說重點好嗎?」李靖是什麼樣的人,她清楚得很,任何添油加醋、蓄意污蔑的言詞都無法動搖她心底逐漸增長的愛苗。
歐里德開罵得正過癮,被她這麼一制止,心里老大不悅,他撤了撇嘴才又道︰「他使的是黑社會一貫的伎倆——恐嚇、威脅。沒想到他連在美國都敢這樣無法無天吧?」
的確沒想到。但,陸少棋仍心存疑問。
「喬丹家族在舊金山也是有錢有勢,怎會懼怕人單勢孤的李靖?」
據她所知,那日和他一同抵達美國的李雄天和那兩名手下,早就被李靖逼著返回台灣了,在既無援手又無幫凶的情況下,他憑什麼讓一個擁有上千名員工、數十億美元資產的家族任其擺布?
「這就是他陰狠的地方。」說到李靖,歐里德不知不覺的咬牙切齒起來。」庫查克告訴我,李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徒,我就是擔心你的安危,才特地大老遠的趕來。跟我回去吧,梅姬。」
「是這樣嗎?」她喃喃地說,聲音小得像是在問自己。她並不要歐里德給的答案.她要李靖親口告訴她。
第九章
歐里德的無故出現。以及他講的那些話已經夠讓她冒火的了,沒想到回到李家又接到更壞的消息。
她的父母將于後天傍晚五點鐘左右到達桃園中正機場。
李家老女乃女乃偏趕在這時候來湊熱鬧,說是明天早上要帶她和李雄飛到南園劃船兼野餐。天啊,這節骨眼,她哪有心情去游山玩水。
手上抓著史努比大抱枕,陸少琪心情沉重地把下巴擱在膝上,兩眼無神地飄向臥房的角落。
怎麼辦才好呢?當她父母見到李靖那副天塌下來也面不改色的寶相時,會不會氣得當場和她月兌離關系?
正擔心著,她發現門口站著一個笑吟吟的大個子,李靖!
這人總是穿得像布店著火,東缺一塊,西缺一塊,處處補丁。
「餓不餓,要不要來點宵夜?」李靖把手中幾樣台灣小吃放在茶幾上。
「你傷口不痛啦?」陸少琪很懷疑他有這個力氣走出他「幅員遼闊」的家,遑論去張羅這一大堆吃的、喝的。
「痛!」他兩手捧起她美美的臉,用力的在額間親了又親。「但現在好多了。」
「你哦。」陸少琪心疼地輕撫著他,「那麼這些‘好料的’又是哪兒弄來的?」回台灣住不到半個月,她慢慢學會一些台語。
「有請李二哥張羅嘍。」他促狹地捏一下她挺翹的鼻尖,翻身仰臥上床,兩臂當枕,雙腿高高蹺起,一派悠閑地晃啊晃。
「你今天心情似乎不錯?」陸少琪拿起夾著魯肉酸萊的割包往嘴里送。唔,味道更好。
「丈母娘馬上就要趕來看我這個有趣的女婿,能不欣喜若狂嗎?」
「你確定我爸媽會喜歡你?」她可不敢抱持太樂觀的態度。
「百分之一百。」他相當有自信。
「在你心里真的都沒有值得煩惱憂心的事?」如果他願意表現得稍微無措一些,她應該會比較感激。
「再不濟,我們還有最後一招呀。」李靖將她抱到床上,緊緊抱進懷里,把頭枕在軟膩的香肩上。
私奔嗎?
這兩個字令她原已落到谷底的心情更雪上加霜。
「除了那最後一招,你能不能再想個比較實際的法于?」
「先斬後奏,你看怎麼樣?」他銷魂的熱吻已侵略到她無領絲衫的里層,正準備攻佔那高聳的雙峰。
陸少琪眼前一黑,差點沒昏過去。「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會至今仍拿不到研究所的學位了。」
「後悔嗎?」托起她的香腮,凝視她水汪汪的眼,他的神情是少有的慎重。「跟我在一起,注定了要一無所有,我惟一能給的,只有這顆赤忱的心。」
陸少琪沉凝地望著他。「先告訴我一件事情,我再讓你知道我的意向。喬丹太太為什麼突然同意和解?」
她突地拋出這個問題,令李靖一時間有些納悶。
「是歐里德提的?他怎麼跟你形容?恐嚇?要脅?」李靖嘴角閃過嘲弄。
他是個月兌離社會常軌的人,制度和法律、倫理和道德,都管不住他,他使出的手段當然也不可能是循規蹈矩。
「他說錯了?」只要李靖一口否認,她就不再追問,愛他就要信任他,這是她的戀愛哲學。
「不,很不幸的,他說的完全正確。」嘴角的嘲弄並未消失,反而戲謔愈深。
陸少琪呆住了,她望著他,眸中充滿不解和忿懣,「殺人不眨眼」的字眼又懸岩在腦海里揮之不去。看看他臉上、身上傷痕累累,單憑一個人就把人家一整個幫結鏟了,放眼世界,哪個善良人士做得來這樣的「豐功偉業」?
這就是她即將托付終身的人?嫁給他即便要天天喝西北風過日子,她亦無所謂,但,她不要他在刀口上舌忝血,僅求苟活殘存,那種擔驚受怕的生活她過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