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說不必了,你想看什麼,我天天都可以陪你去。」軟玉溫香在抱,他可不願被人破壞了好事。
陸少琪瞪著他,想著他的反復無常,他原來是要把她推給門外那個人的。思及此.一股無名火便從心頭直竄腦門。
‘好啊,」她大聲回答,「我正無聊得不知做什麼好呢。」
「你——」李靖冒火的眼神因狂怒而起。
「放開我,否則我叫嘍。」她一向是有仇必報,想要她?再下十倍功夫吧。
「那我在客廳等你。」李雄飛道。
「不用,我馬上就好,請你稍候一會兒。」打掉李靖的手,她豪放地當著他的面褪下衣衫,重新換上一襲淡藍色的薄絲洋裝。
「只是出去走走,有必要穿得這麼放浪!」他的眼珠子快要蹦出來了,這女人如果繼續使出萬種風情撩撥他,很難保證下一秒鐘他不會做出「欺師滅祖」的事情。
「小心你的措詞。」臨出門,她還意猶未盡地在梳妝台前做一個大回旋,擺出瑪麗蓮夢露的嬌態,得意揚揚地朝他眨眨眼。「不用等我了,我也許今晚就不回來了。」
「放心,我不給你那個機會。」他的眸底凝聚了狂風巨浪.威脅著將要席卷而來。
陸少琪本欲反唇相稽,但一觸及他狠戾的眉目,竟懦弱地把話吞了回去。
「明天早上九點第一堂課。再見。」第一堂課要上什麼,她完全沒概念,這樣說只是為了找個台階下。
李靖隱身在屏風後,兩眼卻直盯著她沒入術門後縴細的背影。待他們走遠後,他旋即踏步出紅樓,翻牆到庭院外圍的馬廄,準備騎馬出去,而他的黑神駒一看到他就興奮得躍起兩蹄。
「我們到‘浪子’唱歌去。」他不想再去想這些煩人的事,好久沒看到他那幫兄弟了,今兒他要來個不醉不歸。
第七章
李靖其實整整一個星期不見蹤影,他媽媽千拜托萬拜托,要她無論如何得幫忙保密,尤其不能讓李雄剛和老女乃女乃知道。
陸少琪很清楚,其實他每天晚上都會回來,只是故意避著她,不肯乖乖的到她跟前當個好學生罷了。
丙然是問題學生,真是教人頭疼,不過以往來找她治療的,都是主動上門的患者,像這樣不合作的「病人」,要她如何是好呢?
他以為拖過三個月的期限就沒事了?哼,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個很有良心的心理醫師,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她不會白白賺進這一千萬,卻啥事也不做的。
可喜的是,李家上上下下依然待她十分禮遇,左一聲老師右一聲老師,不管什麼時候見了她,總是噓寒問暖,讓她倍覺溫馨。
比較麻煩的則是,這種熱絡潛藏著怪異,他們似乎全然不當她是個外人,在言談舉止中,常有意無意的把她和李雄飛牽扯一起,似乎想把他們送作堆。
若不是李雄飛始終保持著君子風度,從沒有過逾越的舉止,否則她恐怕早早就回美國去了。
星期一晚上,她從李靖妹妹李柔口中,得知他經常在一家叫「浪子」的PUB玩到通宵,于是她就向李雄飛借了一輛車專程趕到市區,準備將他逮回家,痛加韃伐一頓。
「你應付得來嗎?」李雄飛慷慨的把他的黑色Fiat
Coupe2.0借給她。
「倘使應付不來,我憑什麼接下這個工作?」她接過鑰匙,坐上駕駛座。
「他不同于一般人,不然我們也不需要千里迢迢到美國把你找來。」提到李靖,李雄飛濃密的眉毛微微顫動。
陸少琪點點頭,她完全同意他的看法。李靖的頹廢反骨,她當然清楚,就因為他有著太多非常人的特點,才格外的吸引她。
「我將盡最大的努力改變他,要是不成功,屆時我會將支票原封不動退還。」那也將意味著她和李靖的關系極可能作一個結束。
「錢不是問題,阿靖的前途才是問題。」李雄飛憂心忡忡的說。
「你們對我的期望呢?你們希望我改變他什麼,導正他走向哪條道路?」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可是突發事情過多,讓她根本應接不暇。
李雄飛臉上的苦笑顯得相當無奈。「盡你所能吧,如果你能堅持到底,就很不容易了。」
「我的能力遭到質疑了?」那樣的笑容似乎是對她投下不信任票,令她感到尊嚴掃地。
「不,你千萬別誤會。」李雄飛沒想到她那麼敏感,連忙加以澄清,「阿靖是一匹月兌韁的野馬,更是孤傲的黑豹,除非他自願,否則我想這世上誰也改變不了他。」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面上的神情凝重。「請務必相信我們對你的期待,但,我們也有相當的心理準備,把一切希望全部寄托在你身上,實在是過于苛求。」
他懇切的言談令陸少琪動容。李雄飛和她印象中的黑道份子大不相同,他氣度恢宏,眼光獨到,而且是個很感性的男人,這樣的性格和李靖頗為相似。
突然間,她有了較深的體認,也許李靖一直以他為師,只是固執地不肯步上他的後塵。或者,李雄飛的內心里其實也潛藏著不羈、放浪、沉淪的渴望。
他的不婚和李靖的不願承繼家業,或許都有他們的理由,只是不為他的家人所了解。
「謝謝你的體諒,」陸少琪方才的慍怒此刻已煙消雲散。「我會量力而為的,如果真的不得不放棄,我也不會後悔這趟台灣之行。」
在她發動引擎之際,李雄飛突然兩手搭在車門,
癌身問她,「可否告訴我,你接下這份差事,和個人感情因素有沒有關系?」
沒想到他會提出這麼尖銳的問題,陸少琪微愕了一會兒,才道︰「你期望知道什麼?」
「你和阿靖,」他一字一頓,態度相當慎重。「會不會有未來?」
天!他察覺了什麼?
陸少琪心虛地低下螓首,輕咬著下唇。「你……」她本就嫣紅的水頰這會兒更艷了。
「我明白了。」李華飛點點頭,要她毋需多作解釋。「這就好,記住,即使改變不了他,也希望你能愛他一如當初。去吧。」
望著他臉上發光滿足的笑靨,陸少琪有種感覺,他像極了一個慈父,在李家大概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李靖,甚至也更愛李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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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整,陸少琪把車子停在「浪子」的對面街口,快步走向那條酒吧林立的暗巷。
「浪子」的店面還算寬敞,但里頭煙霧彌漫,人聲喧囂,音樂聲震耳欲聾。
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在前面舞池找到那個頹廢的家伙。
李靖正跳著火辣辣的倫巴舞曲,旁邊圍了一群男男女女,人人跳得痴迷忘我,女孩們不時朝他拋媚眼,或用身體刻意地去踫撞、摩擦他,只求跟他有些微的肌膚相觸,便心滿意足。
多麼墮落的一群人。
陸少琪平常絕不到這種聲色場所,她皺著眉頭跟服務生要了一杯現榨柳橙汁,挑了一個空氣較好的地方坐下。
突地場內響起熱烈的鼓躁聲,她循聲望去,驚見李靖立在舞池中央,單腿快速旋轉,爆發力十足,而且姿勢漂亮得完全不輸一個舞蹈基礎深厚的舞者。
周圍的人自動退向兩旁,全神貫注的盯著他的每一次回旋,一圈又一圈……
陸少琪知道他並沒有學過芭蕾,這樣高超的技巧不知從何而來?
當李靖轉到第五十圈,掌聲再度響徹全場。
他一站穩,旁邊的女孩們立刻殷勤地遞上手帕,
為他拭去額上的汗水。
陸少琪下意識地起身,移步向前,雖然雷射燈光忽明忽滅,閃爍不定,她仍能看到他的胸膛急劇起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