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用這個借口逮捕我?」麥克斯輕蔑地瞄他一眼,「從什麼時候開始你也變得這麼婆媽?娶了老婆之後?還是董事長當久了?」
慕子濂沒想到他會變得這麼反叛,無情得六親不認。瞪著他的眼,慕子濂渴望看穿他的心靈,透析他腦袋瓜里究竟在想什麼?可是映入黑瞳的,僅是他冷冽的俊挺五官。
「女乃女乃要脅不了你,那鴻雲呢?你準備玩弄她到什麼時候?」那日在飯店大廳乍然重逢,他就起了疑心,經過幾日仔細查訪,總算打探出一些端倪。
「請小心你的措辭。」一提起晏鴻雲他就像是一只踫觸不得的刺蝟,隨便一句話都能讓他暴跳如雷。「我跟她是互相吸引,兩情相悅。」
「十年前你和她何嘗不是這樣?結果呢?你讓她傷心欲絕,肝腸寸斷。你以為她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嫁人?慕彥之!」
「不要叫我慕彥之,我是麥克斯•李歐。」
「哦,我倒忘了,听說李歐那個老流氓收留了你,從那以後你就忘了祖宗八代,成了別人的孝子孝孫。看來你是真的下定決心和慕家劃清界線。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用慕彥之這三個字去勾引鴻雲?你到底忘不了她,就連買下環球醫院也是為了她吧?」
「不要瞎猜,並購環球只是因為它獲利可觀,和鴻雲沒有任何關系。」
「是嗎?」慕子濂慨然搖搖頭,「所以你處心積慮害鴻雲丟了飯碗,又費盡心思想把她弄進環球,全都是一時興起,惡作劇而已?」
可怕的老家伙,竟連這些都查出來了。故作不以為意地咧開嘴笑。
「也不完全是那樣。晏鴻雲醫術精湛,很得病患的信賴,聘請了她等于多了一張招財進寶的王牌。身為醫院的董事長,我有網羅人才的義務。」
「相當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的確變了,變得狡詐邪惡,不擇手段,而且敢做不敢當,敢愛不敢言,我會為你的徹底迷失哀掉的。」
「住口!」他咆哮地沖向前,十指緊緊握拳。
「現在又我了一項,目無尊長,逞凶斗狠。」完全是父執輩的口氣。慕子濂太了解他了,多年來他們就像是一對父子,表面上誰也不鳥誰,實際上情感卻緊密得無法讓人介入。
慕子濂是慕彥之崇拜的偶像,也是他恐懼的陰影。慕子濂太過強勢優秀,誰站在他身旁就只能當個陪襯的角色,所以慕彥之才必須出走,用自己的力量打出另外一片天,讓眾人明白他即使不依靠慕華集團也能有絢爛的光芒。
「羞辱完了嗎?那就不送了。」他擺了一個請便的姿勢。
「的確沒有再上去的必要。」慕子濂臨出門時急又轉身,「容我最後勸你一句,如果你準備繼續游戲人間,那就就請高抬貴手,放了鴻雲。她和你那些紅粉知己不一樣,她輸不起,也玩不起。」
慕子濂已走遠,但他鏗鏘有力的語句卻在慕彥之腦海縈繞多時,久久不散。
???
二月十三日,明天就是情人節了。
不工作的日子真是難煞,姐姐已經勸過她一百八十次,要她回台灣去,而她還在做慎重考慮。
「鴻雲,電話。」雨清在房間里大聲叫喚。
晏鴻雲回到紐約第二天就把筱玲開除了,理由是她坐領干薪不做事,而且,若再繼續留她,鴻雲的紅鸞星遲早會被她摘個精光。幸好自己有辦法,隨便恐嚇威脅一下,就直接把筱玲掃地出門。
電話是喬治打來的。從哈里島回來以後,他又去了一趟南洋,目的地是哪里他沒說,她也忘了問,大概還是和刑案有關吧。
「听說你被強迫休長假?」他的口氣不太溫和,大概不是來安慰她的。「怎麼會這樣呢?那個游泳頭子跟你到底什麼關系?難道不能和中澤主任好好解釋,他是很好講話的人嘛,凡事總該先檢討自己有沒有錯,光耍小姐脾氣是不行的。」
也許是意識到晏鴻雲始終不發一語,他的聲量立即調降了些。
「你該知道,對我來說,你這份醫師工作是非常重要的。」喬治有些需要醫學檢驗或鑒定的案子,「不方便」透過警務單位協助的,都是商請晏鴻雲幫忙。「再過不到一個月我們就要結婚了,萬一你被開除,讓我怎麼去跟親朋好友交代,我未來的太太是個有污點的無業游民?」
晏鴻雲不曉得怎麼接口,暫時失業她已經夠難過了,居然還得接受旁人的責難?而且這個口氣極差,完全不站在她的立場考量的男人,竟然是她的未婚夫。
「我不認為這件事錯在我。」她也不認為需要去向什麼人交代。
「看你,又使性子了。如果你不去和那個流氓牽扯不清,人家怎麼會……」
實在听不下去,晏鴻雲把話筒擱在茶幾上,轉身走入房里。
「怎麼回事?」雨清剛洗完澡,一把牙刷還斜斜的咬在嘴里,見晏鴻雲一張小臉脹成紫醬色,料想八成是電話那頭的臭小子講了不堪入耳的話,她便拿起話筒想听個究竟。
「我說的話你都記清楚了?乖,現在就去寫一封悔過書,我會請人幫你說情,讓你再回醫院工作,你不為自己想,也要替我考慮考慮,我們的婚禮能不能如期舉行,全看你的表現了。」
「直接把婚約取消不更省事嗎?」雨清對喬治自以為是的口吻感到相當反感。
「你是誰?」
「鴻雲的姐姐。」
「姐姐?」喬治納悶道︰「鴻雲沒告訴我她還有一個姐姐。」
「他大概也沒告訴你,她是慕華集團的大股東,她姐夫就是慕華的總裁吧?」她慢條斯理的把晏鴻雲的身價抬高一百八十倍之後,接下來是一長串的潑婦罵街,「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用這種口氣跟我妹妹講話?嫁給你有什麼了不起,一個扒糞的?哼!癩蝦蟆想吃天鵝肉,門都沒有。給我把罩子放亮點,皮繃緊點,否則有你瞧的。」
老天!她怎麼講話的口氣和麥克斯一模一樣?晏鴻雲立在門口,啼笑皆非地望著她尊貴無比的姐姐連珠炮似的口出狂言,把喬治罵得狗血淋頭。
「哼!」掛掉電話,她還拍拍兩掌,得意自己三兩下又幫晏鴻雲清掉一個大麻煩。
「鈴——」電話立刻再度響起。
「好家伙,一定是剛才罵得不夠凶。」雨清非常不淑女地喂了一聲,沉默三十秒後,才道︰「鴻雲不在,就算在我也不接給她。喂!」
忽地,她火冒三丈地甩掉話筒,「殺千刀的臭小子,敢掛我電話,看我——」
「叮咚,叮咚!」
門鈴很不識趣地在這時大聲響起。
可能是收報費或打掃的歐巴桑,晏鴻雲擔心姐姐的火爆脾氣掃到無辜者,忙搶先過去應門。
「哪位?」門才拉開一小縫,麥克斯即狂風似的席卷進來。
他今天穿著一條泛白的牛仔褲、一件白襯衫,前三個扣子沒扣,招搖地現出他多毛的胸肌。
「臭小子,你剛剛不是才——」好啊,原來他用手機,在門口打的電話,難怪不出三秒鐘人就到了。兩清一手叉腰,一手橫過門楣,把他隔離在一尺以外的地方。「找鴻雲?」
「是的。」麥克斯嘴里應著,眼楮卻瞬也不瞬地盯著晏鴻雲。
「我,一見你就火大,再見你更傷心,若要帶她走,我就跟你把命拼。」雨清居然唱起黃梅調。
「姐!」怎麼把自己貶成大牛了,她又不是李鳳姐。
「你別管,先站到一邊去。」雨清倒要看看這數典忘祖的家伙,有什麼本事在她面前將鴻雲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