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啦,只是想問問家里有什麼事情。」康繼濤的聲音中透著一些期盼、一些著急,仿佛渴切著某個人的聲音。
「沒有啊,什麼事都沒有。」他打了個呵欠,幸好現在是暑假,不然他很想掉電話。「可以請你以後挑台灣的白天打電話嗎?這種時間……」很該死。
「好吧,你回去睡覺,叫蔚容來听。」
終于說了。「她呀!我不曉得她會不會听,她又進了閉關室了,我幫你叫叫看。」
又進去了?遠在美國的康繼濤緊緊的皺起眉頭。
听到那頭傳來聲響,康繼濤正準備開罵,卻听到了康維行的聲音。
「她睡著了,要叫她嗎?」
賭五十塊加一個排骨便當,他不會叫她。
康繼濤嘆了口氣。「算了,你跟她說我打回去過。」
「嗯。」不用他交代他也會講,看了蔚容的反應是一件很好玩的事。「還有嗎?」
「沒事了,你們自己小心,再見。」
真是個好男人。康維行掛上電話,對康繼濤感到相當欽佩。說實話,丁蔚容能找到這樣一個好人真是她燒了十輩子的上等好香才換得的,不然依她的缺德程度;能不能嫁出去都還是個問題。
吞下一個呵欠,康維行決定回房補眠,準備養精蓄銳來看丁蔚容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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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
臉色灰敗的丁蔚容從書房走了出來,一副大壽將屆的模樣。康維行坐在報紙後,抬起眼來打量著她。
「你看起來好像折了三十年的壽。」
她趴在餐桌上,無力的搖了搖手。「放心好了,我有三千年的壽命。」連聲音也虛弱得很。
「禍害遺千年。」不等她發飆,他馬上說出了康繼濤半夜的關懷。「他打電話回來過。」
丙然,丁蔚容的精神馬上提振起來。
「你為什麼沒叫我听?」
「你在睡覺,他不要我叫你。」
短短的一句話,又震動了丁蔚容的心弦。他總是有辦法輕易的讓她感動,即使只是一句話或一個小動作。這種男人真是女人的天敵,卻又危險得令人心甘情願。
當她還在為了康繼濤的體貼而感動時,門鈴聲響了。
「丁蔚容小姐的信。」面無表情的大樓管理員說道,並將一堆信件往康維行手中塞。
他回到餐桌,一封封的分類。「股票,基金,出版社,雜志社……你事業做得很大嘛。」
「還好而已。」
康維行輕哼一聲,然後對手中一封奇怪的信產生了興趣。「好奇怪的信,沒寫寄信人,只寫了要寄給你。」
「那就拿過來。」搶過他手中的信封,丁蔚容不疑有他的拆了開來,倒出了一張照片,馬上抽走了她所的注意力。
康維行瞄她一眼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干嘛?什麼東西那麼好看?」
湊過去一看,那是一對男女的合照。男的是康繼濤,女的——
不是丁蔚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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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呀!你不會在外面有女人吧?」
又是凌晨兩點鐘,康維行躲在自己房里和康繼濤講國際長途電話。
「你在講什麼?我哪里有女人?」康繼濤被質問得莫名其妙,他怎麼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有女人?
「沒有嗎?」康維行端詳著從垃圾桶偷撿回來的照片。「我以為你今天打電話回來是為了要解釋照片的事。」看來有個搶戲的女配角出現了。
照片?「我沒寄照片啊!我寄的是風景明信片。拜托你好心點,能不能解釋一下那張照片造成了什麼意外?」如果他的經驗尚稱足夠,也許那件事正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實也還好,不過你的老婆大人在看到那張照片之後,馬上丟進垃圾桶,然後一聲不吭的爬回她的垃圾堆當自閉癥兒童。至于內容嘛!這個女人很漂亮,頭發長長的,身材很好,不過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樣子。如何?有概念了嗎?」沒想到康繼濤的眼光那麼好又那麼差。
「我知道了。」唉,可怕的伍燕綾,陰魂不散。
此時,敲門聲響起。
「康維行,電話給我拿出來。」丁蔚容的聲音陰沉沉的傳了進來。
這下正好。「她要講話,你好自為之。」康維行說完便打開房門,把電話遞給一臉冷漠的丁蔚容。「美國的長途電話,還沒斷線。」唉,插手兩個笨蛋的感情事件比幾何數學還麻煩。
「蔚容?」他小小心心的喚道。
「干嘛?」她平平板板的應著。
「那張照片……」為什麼他要這樣軟趴趴的向她解釋?當初明明說好個人的自由並未隨著婚姻關系的產生而消失,為何卻他這樣自願舍棄自尊,低聲下氣的像個尋求諒解的小男生?
沒種沒種沒種!
即使把自己的奴性罵得狗血淋頭,康繼濤並沒有放棄辯解的打算。
「照片被我扔了,維行今天也倒了垃圾,真是對不起。」她的語氣冷得像南極冰原。
忍不住武裝起來的冷漠外表,丁蔚容知道這正是自己在乎康繼濤的最明顯證據。她不能這樣,這和當初的不同,她沒有權利對他的私生活有所異議。
「你扔了就好,其實那只是個惡作劇,你不要放在心上。」相隔一個太平洋的康繼濤急得手忙腳亂,為電話費,為伍燕綾,為死腦筋的丁蔚容。
他這樣算什麼?對她這個「妻子」費那麼多心有什麼用?「我怎麼會呢?不過你女朋友很漂亮,好好的交往吧!」
寫慣了心中真實的諷刺,她現在才知道,說出違心之論是多麼痛苦的事。
「她不是我女朋友!你听好,我們很久以前就分手了!」她在說什麼傻話?康繼濤急得把自己的頭發耙得有如亂草一叢。
「分手了?為什麼?真可惜。你們看起來很相配啊!」說著連自己都覺得好笑的話,丁蔚容使盡了力壓下心中的反駁。
心,酸酸的,碎碎的。
听她這麼說,那頭的康繼濤沉默好半晌不說話。
「喂,你還在嗎?」狠下心來的丁蔚容沒听見回應,有些膽怯。
「你說的是真話?」他暗啞的聲音傳來,听不見一絲情感。「是不是開玩笑的?跟我說實話。」
從沒听過他這樣的語氣,丁蔚資知道這次已經不像上次只要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的了。
「你應該知道我很少開玩笑。」即使知道他在生氣,丁蔚容仍然這樣說。
康繼濤是個好人,她不要用自己的情感綁住他。否則若有一天他當真遇到一個他愛的女人,善良如他一定會為了她而犧牲自己。
她不要這樣,不然她的良心會一輩子不安——雖然在對他說出那些話之後,她的良心已經很不安了。
「是嗎?」他平靜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大度量。」
幣上嘟嘟作響的電話,丁蔚容呆坐在沙發上,直到天明。
第七章
「我知道你在搞什麼鬼。」
一回到美麗的祖國,康繼濤並不先回家,而是掏出手機,一臉嚴肅的打到伍燕綾那兒去興師問罪。
「繼濤?你回國啦?」一向盛氣凌人的伍燕綾此時卻是嬌聲軟語。「剛回來嗎?」
「少說廢話。」他冷哼一聲。
「我好高興,你一回來就打電話給我,這是不是代表……」
「這不代表任何事!」康繼濤受不了的大吼一聲,引得身旁行人側目相視。「如果你真要說這代表什麼的話,我只能說我對你的容忍已經到極限了!」
伍燕綾有些不悅的輕聲哼氣。「什麼嘛,我又沒有做什麼,你干嘛那麼凶?真討厭。」
沒有做什麼?「你還真敢說。我要你好好的解釋……」
「哎喲,繼濤,人家現在不在家啦!我還有朋友在旁邊耶,你不能等一下再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