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于這一點,陸懷柔可—點也不懷疑。
「喂!懷柔,听說你今天是搭車子來的?」
順了順過肩的長發,陸懷柔努力壓下不悅的神情,露出和善又溫柔的笑意。「是啊!傍果反而因為塞車而遲到了呢!呵呵!」
哎,真蠢……
「有人說你是被一個超級大帥哥載來的呢!」不是很熟,卻在有八卦時一定會出現的女同學推了推她,笑得暖昧︰「是不是男朋友呀?」
「哈哈!你們別亂說了,才不是哩!我只不過是搭他的便車而已。」幸好範熙燁不在這里,不然他肯定會因為狂怒而將學校弄得腥風血雨。
不過,她為什麼要在這里接受大家的逼供?難道她們都沒別的事可以做了嗎?
「搭便車?!」顯然說話的人覺得這是個很差勁的掩飾。「那他是誰呀?為什麼會讓你搭便車呢?」
嘖!必你什麼事?
「呃,算是……」偏著頭,陸懷柔倒是因為這個問題而認真思考起範熙燁在她生活里的定位。「男佣人吧!」如果說是保鏢,肯定又會引發她們太過英雄式的聯想,會照實說的人才叫蠢。
「男佣人?」不過這個回答顯然也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好奇心。
「對……對啊!暫時的而已啦!來幫忙我打理家里的,沒什麼特別。就好像男的鐘點女佣一樣……」要是範熙燁听到這些話,搞不好會劈死她。
學校里的人際關系,真是練習說謊的最佳方式。
這個回答好像讓夢幻少女們的瑰麗幻想褪了點色!一個英俊帥氣的男佣人,自然不比英俊帥氣的青年實業家或企業家來得令人興奮而容易幻想。
陸懷柔噙著淺笑,高興地看著女同學們三三兩兩地敗興離去。
「那他放學時會來接你嗎?」還是有人不死心。
歪著頭,陸懷柔想起今早的對話,笑容不禁加深。
「我想不會吧!」她不願,他也不想。
一片惋嘆聲四起,大伙兒終于放棄了希望。
有什麼好失望的呢?要是她們知道他是個出口成髒、出手成傷的暴力分子,是會嚇白了臉落荒而逃,還是羞紅了臉芳心亂跳?
思春期少女的玻璃心可是很脆弱的啊!
思緒漫無目的地游走,懷柔忍不住讓自己的胡思亂想給逗笑了。
「懷柔姐!」一聲叫喚拉回了陸懷柔的神思。
陸懷柔轉過頭,發現教室窗邊有個少女正朝她揮著手。
突地,她眼底閃過一抹黯淡。
「懷柔姐,懷素好一點了嗎?」少女一見她走出教室就關心地問道。「大家都很想她呢!班上少了她真是有點寂寞。」
「謝謝你的關心。懷素……還是老樣子。」
懷素是她的妹妹,惟一的妹妹。她今早之所以沒有對範熙燁說,是因為懷素她……
其實已經不算活著了。
懷素一向對靈異類的事物相當敏感甚至有時候還會靈魂出竅,跑到南極去看看企鵝……陸懷柔早巳經對妹妹這種特質習慣了。
可是這次不同。相異于過去的靈魂出竅,這回就算她在妹妹身邊喊得聲嘶力竭,以往听到她叫喚就會回神的懷素卻依然不動不醒。
而當天晚上,陸家便成了妖魔鬼怪的聚集之地.鬼哭神號甚是嚇人,即使是她這個已習慣靈異現象的人都嚇得躲在被窩中不敢出來,整夜忍受著耳邊的尖笑狂哮、背上的蠕爬跳動。
後來,她發現懷素房中的空間產生異常扭曲,其中一面牆已經成了人界與另一個次元想接的「門」;而從那滿屋滿室的妖怪來看,大慨很不幸的連到魔界去了。至于懷素的長睡不醒,大慨也是因為她的靈魂跑到魔界卻回不來的緣故。
因此她努力地尋找範熙燁不是沒有理由的。他除了可以抑制這些狂妄妖魔的肆虐,同時也可以幫她救回妹妹。
只是,要救回懷素,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要是懷素好轉的話,我會告訴你的。」陸懷柔扯出一抹淡笑,借由上課鈴聲送走懷素的同學。「上課了,你先回去吧。」
這一日在學校里,陸懷柔不曾再現過一絲笑容。
放學時間。
一輛美麗的跑車,車旁倚著一個英俊的男人,男人臉上掛著難看的表情,這表情讓許多女孩子又好奇又害怕地盯著他竊竊私語。
「你還是來了啊。」伴著—聲無奈的嘆息,陸懷柔慢吞吞地踱到範熙燁面前。「你不是說不想來?」
「我是不想。」他真想拿一堆紗布把周遭那些小女孩閃閃發光的眼楮給包起來。「可是胤棠提醒我該來上工。」
拿人手短,收了錢就只好乖乖做事。
「喔。」微撇唇,陸懷柔明眸一轉,瞧見班上的女同學正遠遠朝自己走來,不禁小小地緊張起來。「我們走吧,趕快回家。」
若讓她們看到這麼優質——脾氣卻很差勁,又不做事的男佣,怕不樂瘋尖叫才怪。
瞟一眼朝他們奔來的人影,範熙燁臉上的陰影範圍更大。
「快上車。」那群小麻雀顯然是針對他們來的。
坐進車中範熙燁卻反常的平靜,讓陸懷柔反而有些害怕。
他在想什麼?
範熙燁望著前方的燈號,沉默地消化著她剛剛無心的一句話——她說回家……而且是對著他說。這個對人類而言意義頗深的字眼對他卻是不關痛癢,可是為什麼他方才會出現一絲悸動?
惡魔沒有家,就如同沒有心、沒有情、沒有愛。
所以剛剛的心悸,大概是心律不整的關系吧!
「你不要再發呆了好不好?」陸懷柔終于受不了地開口——雖然她因為害怕而顯得有些氣虛。
範熙燁終于回神。「干嘛?」他失魂了?以前不曾這樣的……
「我在問你,有沒有什麼東西不吃?」他發什麼楞啊?這樣開車很危險的!他是惡魔無所謂,她可是有血有肉的人哩!在這種情況下車,雖然一路平順得很,可也讓她嚇得冷汗直冒。
「喔。」範熙燁拉回心思,好好地考慮著她的問題。「茄子不吃,苦瓜不吃,紅蘿卜不吃。」
陸懷柔挑挑眉。這男人還真挑食。
「晚上吃豆干炒肉丁、炒白菜、煎魚、蘿卜排骨湯。」合上筆記本,陸懷柔側頭看他,「有意見嗎?」
他撇撇唇。「哪敢有意見?」有意見的話,她肯定會要他別吃。
「這時候就一點意見也沒有了?看不出來你是個會屈服在食物之下的惡魔。」
「知道這件事對你一點幫助也沒有。」範熙燁冷哼。
陸懷柔一時語塞,兩人不再交談。
她總覺得範熙燁變了一些,卻又無法明確地說他哪兒不同。經過—天的相處之後,她認為他是個暴躁易怒的男人。但也因為這樣,更容易看清他心里想些什麼,不需要猜、不需要小心翼翼。
但是現在,應該對著她碎碎念的範熙燁卻靜默不語;應該對著她發飆的範熙燁卻平和無怨;應該……
是她不夠了解他,還是他變了?
她自認了解他。為了找到他,她費盡了心思搜集他的資料,想盡辦法取得聯絡惡魔窟的門路。雖然有人幫忙,但是她對他的了解肯定比其他的雇主要來得多。
可是,為什麼才第二天她就已經有不認識他的感覺?
「在想什麼?」範熙燁直盯著前方,心中不住暗罵。該死,他還是問了!
打從這丫頭上車之後,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發呆也就算了,偏偏臉上的表情像翻書—般變來變去,就好像一根羽毛在他心上來回輕搔,惹得他心癢難耐,打定了主意不問的決心也就這樣沒了。
是,他承認自己對她很好奇。好奇她的家庭,好奇她的背景,好奇她的動機,好奇她身邊的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