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還裝什麼大人——
不對!「三年級?!現在已經六月了……你……」
他被耍了!範熙燁瞪著她過分耀眼的笑容,頭一個蹦出腦海的就是這個討厭的念頭。
她說要他當一個月的保鏢,還只要在她上學之前和放學之後保護她就可以了……可是現在已經是六月中旬了,而他不認為她是需要留級的那種學生……
也就是說,他很快就要變成她全天候的保鏢先生了!
媽的!這死女人!
「是的,我下個星期一就畢業了。」陸懷柔笑著說道,似乎很享受他咬牙切齒的模樣,「而今天……是星期三。」
一個月之後,他肯定不會讓她快快樂樂地跟他說再見!等著好了。
範熙燁已然氣得說不出話,只能不斷地在心中咒罵這個看似無害卻惡毒的美少女。
惡魔的詛咒不能說出口,因為會成真。雖然他很想咒死她,但是這麼一來他也就犯了背叛之罪,得同時被死神大人給捉回冥界去修理一番,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陸懷柔,我討厭你。」冷冷地丟下一句厭棄,範熙燁抱著胸,滿瞼的挑戰意味,
她斂起了輕笑,眼底閃過一抹哀愁,但隨即又揚起不在乎的淺笑。「我不在乎。你們惡魔本來就沒什麼喜歡的人吧!」停了一會兒,她強調似的又補上了一句,「我不在乎。」
是的,她一點也不在乎……什麼都不在乎。
听到她這番雲淡風輕的回答,本想激怒她的範熙燁反而被自己激怒了。「哼,死女人,這可是你說的!」
頭一甩,他徑自走上階梯,將她丟在陰冷暗沉的地下室。
氣窗吹入一股輕風,本應是溽暑中的清涼,卻讓陸懷柔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在乎的了……
第二章
雖然滿心不情願,但是工作還是得做。
載著陸懷柔回到地家,範熙燁終于看清是怎樣的家庭能讓她一下子掏出五千萬來付他的酬勞。
她家看起來是滿有錢沒錯,但還不到富叫敵國的地步,要拿出五千萬恐怕也得耗上好些工夫才行。
打量著這間房子,範熙燁皺著眉,思索著這五千萬是不是她家里僅剩的財產。
「不必擔心你剩下的酬勞,跑不掉的。」掏出鑰匙,陸懷柔的語氣有些冷。
對她的冰冷語氣輕哼一聲,範熙燁毫不客氣地踏入屋中。原以為會看見佣人或是管家前來迎接,沒想到迎面而來的卻是一片黑暗。
「電燈開關在你左手邊,勞煩你一下好嗎?」邊月兌著鞋,陸懷柔一邊說道。「還有,把你的鞋子月兌掉,在屋子里穿室內拖鞋。」
哼!才不過一會兒工夫就開始指使他了!他熙燁隨便將腳上的皮鞋甩掉,以一副仿佛自己才是主人的模樣走進屋中,一坐人沙發里。
「喂,我渴了,有沒有酒?」這會兒還把他的雇主當成了女佣。
陸懷柔皺起眉,有些不高興。「搞清楚,我可不是你來讓我服侍的!」驕傲自大的死魔鬼!
「你也搞清楚,保鏢的工作內容只在保護你的生命安全,而不是要來服侍你的。」
「既然我們沒有互相伺候的義務,你不會自己動手?」混蛋!他沒手沒腳啊?
「小姐,你好歹是主人吧?」範熙燁瀟灑地將雙腿交疊在桌上,那副痞樣差點讓陸懷柔氣得頭頂冒煙,「請好好招待我這位貴客,OK?」
陸懷柔咬牙瞪眼,忍不住氣悶。「我告訴你,你的好日子就只有今天!以後別想再以客人自居!」貴客?她花了五千萬請他,當然貴!
所謂地聳聳肩,範熙燁很自動地勞過一旁的遙控器,自在的打開電視找著自己喜歡的節目。
陸懷柔將一罐果汁大力擱在他面前的桌上,自己則捧著杯子喝起飲料。
「果汁?」範熙燁的眉頭皺得比馬里亞納海溝還要深。「拜托,我已經三百五十年沒喝過這種東西了!我要喝酒!」
她撇過頭不理他。「我就只有這個東西,正好讓你嘗嘗睽違三百五十年的味道。」
這小女孩,居然敢教訓他!「沒有酒不會去買啊?」他是魔鬼耶!要他喝果汁?啐!
「先生,法令有規定,不可將煙酒販賣給十八歲以下的青少年。」啜了口飲料,她唇邊閃過一絲詭詐的笑意。
他跟著哼了聲。「你幾歲?」他才不信地未滿十八歲。
「十八歲又兩個月。」
「小姐,請你去買酒。」他堅持不跟那瓶果汁妥協。
「我才不要。」輕哼—聲,陸懷柔轉頭看著電視上播演的料理節目。「你要喝就自己去買,而且不許帶進家里。」
範熙燁又是一臉的不爽。「我不想出去!你家里除了果汁還有什麼?」他期望著比果汁更高級、更大人一點的飲料。
陸懷柔伸出手中的杯子,「牛女乃。冰箱里還有冰開水。」
「別看不起牛女乃。小心老了以後骨質疏松。」她忍不住又說風涼話來氣他。反正她也被他氣了好幾下,「禮尚往來」是做人的基本規矩。
扳開拉環,範熙燁臭著一張臉喝著果汁。「那是人類才有的毛病。我都活了五百二十九年,有哪根骨頭出過毛病?啐!」
真是狂妄自大啊!陸懷柔對這個自己特地請回來的惡魔感到頭痛。
「不跟你說了。」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腦血管爆。
將果汁空罐扔進垃圾桶,範熙燁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喂,明天記得幫我準備酒。」
「沒有酒!要嘛你自己去外面喝,要嘛你自己種小麥高梁來釀,而且不許在這扇大門內的任何一個地方喝任何一滴酒!死豬頭!」陸懷柔終于忍不住抓狂。他是老番癲嗎?還是听不懂國語?
死豬頭?!五百二十九年來,哪個人敢這麼對他說話?哪個人不是必恭必敬又戒慎戒恐地跟在他身後唯唯諾諾?
好,真是好,他終于遇到一個充滿了勇氣又極度缺乏大腦的女人。
「信不信我會殺了你?」範熙燁神色陰沉。為了一句「死豬頭」,他決定拋下所謂的風度——雖然他本來就缺乏這種東西——好好地教訓這個笨蛋。
陸懷柔抬起高傲的下巴,勾出倔強的曲線。「你試試看啊!我很樂意在死神那兒見到你!」
氣氛瞬間沉窒下來,對峙的兩人互不相讓直勾勾地迎視著對方,沒有人肯認輸。
陰冷地狠瞪著她,範熙燁自齒間擠出一絲憤怒的警告,「一個月後,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屆時,他非殺了這個狂妄白大驕傲愚蠢的笨女人不可!
不退縮的迎視著他的目光,陸懷柔挑釁地回應,「有本事就好好保護我一個月吧!這個工作可不是你想象中那麼輕松簡單!」
「沒有人能從我手中搶走我想要的性命。」
短短一句話,卻讓陸懷柔感受到莫大的壓力。眼睜睜的看著他起身離開客廳踏上二樓,他的腳步聲一步步都像踩在她心上。
是嗎?沒有人搶得走?沒有人?
眼中閃過幾抹不可解的沉重,陸懷柔一想起自己聘請他的真正目的,心頭又被放上了幾顆大石。
一聲輕嘆正要從喉間逸出,卻在听見範熙燁的粗魯叫聲後化為怒氣。
「喂!你居然沒有幫我鋪床單!你打算讓我自己動手啊?有誠意一點行不行?還有……」
陸懷柔越听越生氣。
這個死豬頭!
夜深沉,卻不寧靜。
原本以很「豪放」的姿勢躺在床上睡覺的範熙燁突然睜開了眼,炯炯雙眸在滿室黑暗中透出詭異的綠芒。
他緩緩地坐起身,無聲無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