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看著席璇之關懷的眼神。「謝謝。」她無法拒絕這樣的體貼。
在告別席璇之後,乘著冷風,她調弄著頸上的圍巾,感受它所傳遞的溫暖。
倏地--風清頸間一痛,身子攤軟了下去。
風清因頸間所受的力道而隱隱作痛著,一睜眼盡見闐黑。
她在一輛車上,這車很陌生卻有種令她安心的味道,宛若熟悉。
駕駛座上沒人,風清吃痛著,看向車子的後座,也是空無一物。
周遭是一片看不清的黑,彷佛是在荒郊野嶺般,她不解自己為何身在此處。
風清回想喪失意識前的自己……她正在等著人,隱約問好像被擊昏了,意識恢復後,她就在這里了。她被綁架了嗎?綁架?
「在席宅大門前,除了席家人,誰帶得走妳?」有誰膽敢在席家大門前綁人?除非他不要命。
駕駛座旁邊的門開了,風清不禁將身體往靠近己側的車門靠去,她甚至要將眼楮閉上了……她不敢看;這聲音……她不熟、她不識得,她記得的是他電話里頭的聲音。心竟然在抗拒。
「妳怎麼了?」竟一副避他如蛇蠍的樣子。
「怎麼是你?」
「妳在跟我說話嗎?那就把眼楮看著我。」他堅持道。
他猜想了多少年的重逢之景,就沒想到是這個樣子!雖然他也沒想到他會將她綁了來,但誰又知道意想中的重逢會因他人的介入而變了調!
風清抬頭,看到了一對眼楮,那深郁的灰藍色……她有多久沒見哪?真的是他……「怎麼是你?」
席少凌任她的手在他眼處游移。「妳早知道是我了,不是嗎?」風清這樣撫著他,還是第一次。
風清不禁的觸撫讓席少凌的心柔軟。只有如此……多年的離思便也值得了。
「我不知道。」因為她不願意期待。
他變了,稚氣全月兌,一張漂亮的臉現在顯得英氣勃勃,發型還是理得短而有型,煞是迷人。一身白襯衫和黑西裝的穿著,穿得十分隨性,沒有領帶,襯衫鈕扣亦解了兩、三顆,衣襬也垂落在外,很有他不羈的調調,也有種雅痞的味道。
席少凌的眼從沒離開風清。「現在妳知道了。」
她出落得更清麗了,白高領毛衣讓她的臉蛋顯得更靈秀,黑色的長風衣不僅適合她的身型,亦襯出了股冷艷的味道,一雙細長丹鳳眼絕美非常,而他一向覺得最能代表風清的就是她的眼楮。
他有多想念她,她知道嗎?
「回來過年的嗎?」風清將手移開。
風清這時懂了,懂了他為何一去就不回來探望,那樣的別離……一次就夠了。
「不是。」席少凌回答風清的疑惑。「我回來了,風清。」是承諾的口吻。
思念因情深而成折磨,他能這麼久不見她,連他自己都意外。
「不回美國了?」他似乎早回來了。
「是的。」時候到了。
「你在美國的學業都完成了嗎?」他怎麼說回來就回來?
「該拿的學位都拿到了。」再且,這根本不重要。「回來,會到席家在台灣的公司上班。」他將話題繞回兩人身上︰「妳的馬尾呢?」
他初見風清的背影,險些因她披肩的長發而認不得她,風清在外總扎著馬尾,這是她的習慣。
沒想到他會發覺這種事。「好久前就不綁了。」在他們別離那一天。
不再綁著馬尾……是想證明,沒有什麼是習慣不了的。
「妳是說妳都這樣見人?」席少凌覺得有一股氣正竄了上來。
「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散著頭發的風清一向只有他才能看見的,那樣的風清比綁著頭發的時候更多了份嬌美,他不想跟大家分享這樣的她。
木已成舟。「妳該告訴我的,告訴我妳不再綁馬尾。」他就能立即阻止她。
「為什麼?」她不懂。
「因為我希望……」席少凌的手往風清的長發撩去,「這個模樣的妳,只有我能看見。」她的頭發真吸引人,他的手已舍不得離開。
風清下自在地用手束起自己的發絲,將它們全置在單肩上,阻止他的踫觸。
她這模樣正好。「風清,妳可以背過身去嗎?我想看妳頸上的傷。」
他的話教她憶起疼痛︰「是你打的?」風清的神情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委屈。
是的了,否則還有誰呢?
風清的神情讓他覺得自己罪無可赦。「嗯。」打都打了,要是再來過,他想他還是會下手。
風清恢復了理智。即使現在看到他,其實也不代表她等的人是他。「我等的人真的是你嗎?」他都把她綁來了,不是嗎?
「是。」她到現在還懷疑這個?
「那你大可出來跟我見面,用不著綁人。」
「我早就到了,是妳只顧著和席璇之聊天。」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話?「即使如此,你還是該讓我知道……你到了。」她沒看見他。
「我不想。」他就是要看看她會跟席璇之聊到什麼程度。
他一到,就看見風清和席璇之有說有笑的樣子,他刺紅了眼、他氣不過。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壓根兒受不了風清身邊站著的男人不是他!他真是該回來了,他可不想這情非得已的多年離別,因其它覬覦風清的人而毀于一旦。
會選擇在席宅鏤花大門前和她重逢,因為那是他和風清緣起的地方,結果冒出了個程咬金,嚴重壞了他的心情,他已不願在席家的地盤和風清重逢,若直接跟風清說明,姑且不論她懂不懂,早就壞了他們重逢的氣氛。
他索性綁了她。他不後悔,只是很舍不得因此傷了她。
「你在無理取鬧嗎?」
「如果……吃醋是無理取鬧的話,我是在無理取鬧。」他說得認真。
他會回來,就是因為他等夠了。
「你在說什麼?」風清因他的話、因他的神情而不自在,忽然意識到車子的空間太小,她感到一種壓力。
「妳不懂嗎?」他依舊注視著她。
看風清搖了頭,席少凌笑了。
「不懂沒關系,妳只是需要時間。」而他會給她時間。「現在可以讓我看看妳的傷了嗎?」
風清依言背對席少凌,將頸項露在他眼前。
席少凌蹙眉看著風清頸後的一片暗青與紅腫。
「該死!」自己明明收斂了力道,怎麼還是這般嚴重。
「很嚴重嗎?」風清看不到自己傷勢,只感受得到疼痛,听席少凌如此咒罵,可能傷處有些怵目驚心。
「非常嚴重。」他後悔了,如果重來一次,他不會這樣綁她了。
風清因他的話笑了。怎會非常嚴重?她的脖子又不是斷了,也無扭傷的跡象。
「妳還笑得出來?」在他這麼自責的時候。
「只是皮肉傷,不是嗎?」那無大礙的。
「只是皮肉傷?」皮肉傷也可以很嚴重,她不知道嗎?「我為妳上藥。」
席少凌拿出藥膏,非常輕柔地為她抹上。「會痛妳要說,我會放輕力道。」
風清笑了,因為他的小心翼翼。「你的力道已經放得很輕了。」後頸處因藥膏傳來薄荷般的清涼感,疼痛紆緩不少。他有時候對她,總是細膩。
「妳別動。」
風清止住了笑。
「對不起。」耳朵後方傳來席少凌的道歉。
風清訝異,她明白了席少凌是真的歉疚,否則他不會這樣,他是不道歉的,只因他總是自認無錯。
她想都不想地就說︰「沒關系。」她曉得他是對打傷她一事道歉,而非綁了她一事。
「別太輕易原諒我。」風清太善良。
風清思索了會兒。「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把我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