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不下。」他連午餐也沒胃口吃。「我現在還在醫院里……」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一位神色匆忙的護士給打斷了。只見她跑得上氣不接不氣地來拍了拍他的背。
「方小姐在太平間門口昏倒了!」該護士連忙道。
「什麼?」他頓時緊張。「晴子,我晚點兒再打給你。方小姐昏倒了,我先去幫忙照顧她。」
「賽門?」初晴都還來不及反應前,電話已被掛斷。
她輕嘆了聲,落寞地掛下話筒。隨即往後一倒,呈大字型地仰躺在床上,下意識地拉出衣服里的十宇架項鏈,無聊地把玩在手心。
心情突地一悶,感覺怪怪的……
她的賽門正在照顧另一位女子呢!
雖不情願,她仍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吃醋。
「干嘛一定要賽門陪著她,她自己難道沒半個親戚朋友嗎?」她嘀咕著。「賽門也真奇怪,未免熱心過了頭,都已經陪伴了她快一天啦!討厭!肯定是瞧人家長得漂亮,居心不良……」
可是,另一方面,初晴仍不忘勸慰自己——
「我的賽門是個正人君子,我該對他有信心。」
對!她不應繼續胡思亂想了。
愛一個人,就是要完完全全地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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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晴對天發誓——
她真的很願意給與賽門最完全的信任,可是……
今天,是六月二十六日,並非其它無關緊要的日子,而是她一生中最意義不凡的十八歲生日耶!
所有的好友和家人,包括遠在台北的爺爺跟叔叔都趕來台中,一起要幫她慶生。結果……身為男友的賽門,不僅在晚間聚餐時遲到,甚至在大伙吆喝著準備切蛋糕的此刻亦缺席了。若說她心底沒任何埋怨,那是騙人的。
初晴心不在焉地拿著切蛋糕的刀子,兀自發呆……
十分鐘前,賽門又打了通電話來,表示實在分身乏術不克前來,還再三向她道歉,保證明天會盡力補償她的。
她本來還打算趁此機會,正式地將他介紹給爺爺認識的,豈料萬事俱備,只欠他這位男主角的「東風」。
這兩個星期以來,她幾乎都沒見到他的面,偶爾幾次匆匆一瞥的擦肩而過,卻教她越發不是滋味。
怎麼搞的,她的賽門何時成了那位名喚方婷的護花使者了?這太莫名其妙了吧?呵,真可笑,她親愛的男友這陣子都為了方婷家里的事忙得團團轉。
由意外一開始,從醫院領回方婷父親的遺體,然後是籌備喪禮,再來是死者的火花、祭拜到進塔供奉;還有到警察局備案、制作筆錄……
依旁人眼光來看,賽門如此竭盡心力的協助,完全表現得倒是比較像方婷的男友嘛!未免雞婆得太徹底了。
說什麼方婷的遭遇太可憐了,又無親無戚幫忙,母親也因病早逝;最吃力的是她個性太內向柔弱,所以平時並沒有任何較知心的朋友可以求助……講來講去,仿佛賽門為方婷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為此而冷落了她這位女友也是情有可原。
反倒是初晴若執意阻撓,便是無理取鬧了?!
「喂,壽星小姐,還不快切蛋糕。」微雨已切妥自己的那一份。「小心冰淇淋蛋糕都快融啦!」
「發啥呆?」筱螢取笑道︰「喔!阿娜答沒來,所以才魂不守舍。太重色輕友了吧?虧我和絲絲還專程備好大禮,興高采烈地來幫你歡慶生日。」
「你那口子今晚真的不來了嗎?」絲絲隨口問道。
初晴把手中的刀子遞給微雨,要姊姊替她切了蛋糕。
「嗯。他說方婷因沒錢繳房租,房東要她連夜搬走,所以……他就去幫忙搬家嘍!」初晴沒精打采地說。
「了不起。」絲絲語帶諷刺︰「沒想到你那位賽門還真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耶!既能客串葬儀社,也能充當司機跑腿,現在還可被利用作搬家公司員工,太強了啦!」
「說到那個方婷小姐也真夠厚臉皮的,賽門又不是她的男朋友,竟然好意思事事麻煩他。八成長得一副妖媚的騷狐狸樣,只會勾引別人的男人。」筱螢批評道。
「才怪!」微雨忍不住插嘴。「我前天陪晴晴去方婷家慰問……」她先偷瞄了妹妹一眼,才接著又說︰「那個方婷啊,長得可真清麗月兌俗,一副我見猶憐的楚楚動人呀!十個男人看了,大概有九個會‘暈船’。」
「剩下那一個為何把持得住?」筱螢好奇地問。
「因為唯一不暈的那一個是只‘兔子’。」絲絲涼涼地說︰「男人只要見到了美女,連自己姓啥都嘛忘了。」
「對。英雄本‘色’嘛!」微雨補充了這一句。
「賽門絕不是你們所講的那種之徒。」初晴不禁出言維護。「他只不過是同情心太泛濫罷了。」
此語一出,現場另外三人皆一齊搖頭嘆息——沒救了!
戀愛中的女人,果真是盲目的。這是她們共有的心聲,只是三人有志一同地不忍說破,怕傷了初晴。
「當然,因為你那親愛的賽門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他是神人、是完人嘛!」絲絲沒好氣地說。
神經超大條的男人!還有,完全搞不清狀況的男人!
絲絲不免在心中替初晴感到不值——
此情此景若換作是她,早就翻臉發火了,哪容得下外面任何的「野女人」侵佔了她的私人「領域」,更何況還剝奪了她應有的權益。哼!理當盡速將敵人消滅殆盡。
「萬一他們倆日久生情該怎麼辦?」筱螢說出了個人的見解。「由同情變成憐憫,再從憐憫進而疼惜……很快地,再如何意志堅定的男人,一遇上落難的美麗佳人,通常很自然就萌生了一股保護欲,接著便淪陷了。」
「會嗎?」微雨擰眉地反問道。
「凡事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筱螢輕聲道。
人都該有憂患意識,尤其像感情這種事,更需小心謹慎地提防,以免大意失荊州啊!
「對了,方婷身無分文的,倉卒間她又能搬到哪去?該不會就被你那‘熱心公益’的好賽門,給收留到教會里吧?」微雨小心翼翼地問出眾人心底的疑慮。
卻仍祈禱著答案會是否定的才好啊!無奈事與願違——
「多此—問。」初晴悶悶地說。
她這個生日過得真不快樂,而造成如此的罪魁禍首,是該怪那位麻煩制者的方婷,還是淨愛自攬麻煩的笨賽門呢?又或者是不懂得撒嬌、使性子的自己?
不希望被他當作不懂事的「孩子」,初晴只好努力藏起所有不成熟的任性想法。這陣子,她甚至不敢對他亂發脾氣,怕他因此更躲向方婷身邊去。她不想因小失大。
特別是在親眼見過方婷之後……
方婷長她五歲,模樣是沉魚落雁,性情是溫婉羞怯;說話的嗓音如黃鶯出谷,氣質更是嫻靜優雅……種種的條件拆開來每項都贏她許多,更何況同時齊備了上述的優點。
如果……賽門舍她而就方婷,人人都會贊他有眼光吧?
不是初晴故意要長他人志氣,而滅自己威風,她只是很可悲地有自知之明罷了。嗟,討厭的自知之明!
前天在方婷的住處乍見方婷和賽門並肩而立的剎那,初晴不免又自慚形穢了。他們兩人,男的英俊挺拔,女的麗絕塵寰,速配極了,遠遠勝過她和賽門的「老少配」。
如今,方婷又要搬至教會暫居,兩人更是近水樓台,想不擦出火花都機會渺茫呀!況且,人家落花早已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