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說——現年二十九歲的賽門,仍是「自由」之身。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喜歡著他,無需再壓抑自己了。
「唷——喝!」初晴忽然忘情地歡呼大叫。
頓時驚嚇到電梯內的其他人,換來無數雙白眼責難。
「對不起,不好意思。」她暗吐了下舌頭,忙致歉。
都怪她一時得意忘形,出了糗啦!
沒辦法,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出了電梯,她邊走邊哼著曲兒,好不愜意。
幾個拐彎,來到了賽門的病房。
「我來了!」初晴愉悅地招呼道。
賽門連忙以食指搗著唇。「噓,小聲點,別吵到了其他床的病人。」他低聲提醒到。
「喔,抱歉。」初晴趕緊放低音量。
唉!今天怎麼老是少根筋似的。她暗忖。
「放學啦,有沒有認真地好好听課?」
「有!非常認真。」認真到害老師們不是嚇得跌下講台、嗆到口水,就是懷疑天要下紅雨,直往窗外猛瞧。
看見黃初晴乖乖坐在教室里,「清醒」地專心上課,就好比目睹侏羅紀里的恐龍在學校中散步般不可思議。莫怪一大群科任老師相邀放學後去看眼科醫生,順便去收驚。
「這樣才乖。」他又伸手欲模她的頭頂,卻愣了下。「咦?你的頭發怎麼……變色了?昨晚來還好好的呀!」
「嘿嘿!」她難為情地用手指耙梳著自己的短發。「我昨晚回家後,心血來潮……就把它染回黑色。很怪嗎?我朋友們都嚇了好大一跳哩。」
這也難怪。近三年來,橘紅色短發一直是她晴子「闖蕩江湖」的不變特色,忽然換回了黑發,怎不令人錯愕。
「不怪,很可愛呀!」他嘴角微揚。「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你以前不是說那橙紅色的短發是你‘橘色晴子’的招牌,如今怎會舍得改變呢?是受啥刺激嗎?」
「我決定棄邪歸正,所以先改頭換面嘍!」
「棄邪歸正?」賽門失笑。她以為自己是混黑社會的啊?
「沒錯。」她信誓旦旦。「我不再沉淪墮落地混吃等死,我要重新振作起精神,過著有意義的生活。」
「什麼意思?」他頓覺莞爾地凝望著一瞼認真的她。
他訝然發現她改變了,她的眸光綻放著絢麗光彩。
「我要戒除以往所有的惡習,好讓自己更加完美。」
「為什麼?」他愈听愈好奇。
「因為……」想讓他喜歡上她呀!
「因為什麼?」見她忽然欲言又止,他追問道。
「嗯……」她瞄了眼四周圍,氣氛似乎不對。「改天有機會再告訴你吧。」等哪天燈光美、氣氛佳時再表白吧。
在賽門瞬也不瞬地注視下,初晴的雙頰竟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那……育幼院的事,有進展嗎?」她隨口問道。
「不提也罷。」一談起此事,他便開始沮喪。
「地主不肯稍微退讓嗎?也就是……咱們育幼院是拆定嘍?那可真糟糕。」她不免也跟著情緒低落。
「高氏企業的土地開發代表李副總,態度仍舊十分強硬,表明了除非我們拿得出錢向高氏購買該土地,否則一切免談。他會如期派人來動工的。屆時,管育幼院的孩子是否會無家可歸,他的決策也絕不動搖。」
「真是心狠手辣的家伙,欠扁!」語畢,她又一臉尷尬。「都說不再跟人打架了,卻老改不掉口頭禪。」
「我明白你只是一時情急。」他安慰。
「我們如果有那麼多錢,又何必三番兩次涎著臉去懇求他們?」她沒好氣道︰「那李副總分明故意刁難人。」
「所以,我決定後天就辦出院,這樣才有多一點時間來處理孩子們的安置問題。」他早已做好打算。
「可是你的傷還沒痊愈……」她不禁憂心忡忡。
「不處理好孩子們的事,我根本無法安心養傷。」
「賽門……」初晴真是泄氣。為何自己幫不上忙?
她也很希望為那些可憐的小朋友們,盡一份心力……更重要的,是她舍不得見賽門獨自煩惱卻插不上手。那種愛莫能助的感覺,實在教人氣餒。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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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晴意興闌珊地踱出校門口。
「又過了一天。」她嘆道。
距離育幼院被解散的日子,只剩二十四天。
每回去探望那些孩子們,總看見一張又一張的小苦瓜臉,他們總是哭哭啼啼地直嚷著不願與其他人分開,教她听了不免也跟著鼻酸。
討厭!為何人生中要有那麼多無奈呢?
一輛黑色賓士一路尾隨著初晴近一百公尺,「叭」地按了下喇叭,嚇得魂游四方的她恍然回神。
後坐的車窗驀地放下。「初晴?」
她先是愣了下,然後眨了眨眼。「是你!」
斑永文,那個據說是她該稱為「叔叔」的中年男子。
「有空嗎?我們叔佷可以私下聊聊嗎?」他笑問。
「聊什麼?」她又與他不熟。
「先上車吧!」高永文打開了車門,邀請道。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而且這位叫「叔叔」的好像還頗有錢的,竟雇了司機替他開車。也許待會可以藉機聯絡感情為由,開口向他調調「頭寸」,幫育幼院度過難關。
「好!」她于是爽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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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杯藍山咖啡。」高永文看著初晴。
「我要柳橙汁。」她隨口應道。
「肚于餓嗎?要不要點一份鮪魚松餅填填肚子?」高永文建議道︰「這家店的招牌點心就是黑胡椒鮪魚松餅,我吃過了,味道挺不錯的。」
「喔,好。」不說還好,一說她還真感覺有些餓了。
他合起了菜單。「小姐,再給我們兩份鮪魚松餅。」
「好的。」服務生收回桌上的菜單,露出甜美的職業笑容。「兩位請稍等,餐點很快就來了。」
服務生一離開,初晴便好奇地環顧著店里的裝潢。
這是間高雅溫馨的小咖啡屋,沒有太多俗麗的布置。素淨的淺藍牆上零星瓖嵌著大小不一的各式貝殼,店內擺置著許多漂流木,天花板還垂架著一大張挑染成七彩虹色的捕魚網,店名即叫——「捕夢」。
「這間咖啡屋的布置很漂亮。」初晴的視線緊緊膠著在她對面的一大片彩繪牆,牆面畫著一群笑靨甜美的美人魚。
好美的一幅畫!她由衷地贊嘆。
「這間店已經營了近二十年,是我的姑姑開的,去年初才轉由我的一位表妹接手。」高永文朝吧方向招了招手。「你眼前的畫,是你父親自己親手畫上的,花了將近三星期的時間才完成。」
「這是我爸爸以前畫的?」她震驚道。
初晴再次將眸光凝定在那面畫牆上,內心五味雜陳。
案親?!一個與她有至親血緣卻無緣見面的男人。
必于她的父親——高雋文的一切,她全然陌生。
記憶中似乎曾听母親提起過,她的父親也同她一般酷愛繪畫。血緣真是奇妙的一種關系,初晴承襲了父親繪畫的天份,難怪從小即無師自通……原來是因為來自遺傳。
「我老媽不愛提起他。」她的語氣頗為無奈。「每回不小心說到關于我爸爸的事,她便哭得有如世界末日似的,總嚇得我和小雨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這也難怪。」高永文能夠理解。「他們以前非常地相愛,又是……」他頓了一下。「被迫拆散,所以心里才會有那麼深刻的遺憾和哀淒。」
「這樣……是否就是所謂的刻骨銘心?」她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