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黃初晴抵達「紫藤屋FUB」時,已經晚上七點四十分了,遠遠就望見雷筱螢那小小的個子,在店門口晃來晃去,身旁照例圍著一群登徒子。
「喂,你們這幾個垃圾,離我老婆遠一點。」騎著重型機車而來的初晴,月兌下安全帽,對著那些個流口水的警告。
「晴子,太好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雷筱螢雀躍地奔向黃初晴,仔細審視一番。
看見她那招牌橙紅短發,和手上八個銀色太陽戒指,再听到漂亮女孩喚她——晴子……
紫藤屋門口那群妄想把雷筱螢的豬哥們,趕忙閃開。
「士英高中」方圓百里內的人都曉得,她「橘色晴子」可是不好惹的人物。
因為她的拜把姐妹——「浩平高中」的華絲絲,是名副其實的黑道世家大族的千金。
「我沒事。絲絲人呢?」黃初晴瞪了一眼還愣在原地不動的兩個男生,讓他們差點腿軟跪下。
「她領著一群救兵到學校去幫你,沒想到你已先離開了。她現在大概還在學校附近找你吧!」
「對了,我告訴你多少次了,小心其他垃圾騷擾你,盡可能別落單啊!請你對自己艷冠群芳的姿色有點自覺,好嗎?紫藤屋里什麼樣的角色都有。」黃初晴拍拍雷筱螢漂亮的臉蛋。
雷筱螢可愛地吐了吐舌頭。
「紫藤屋里混的人都曉得,我是你晴子的‘老婆’,誰敢動我?再說,你看看旁邊。」她指著身後兩個彪形大漢。
「他們是誰?」黃初晴用眼角瞥了一眼。
「他們是絲絲留下來的保鑣,听說……都是職業殺手級的哦!絲絲臨走前,叫他們待在這兒保護我。所以你的擔心是多余的。」
「原來如此,還是絲絲設想周到。」黃初晴把機車停妥,擁著雷筱螢走進——PUB里。
坐在吧台前,雷筱螢憋不住好奇地問︰
「你是怎麼甩開胖子崎和臭屁莎的?他們倆可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啊!」
喝了一口冰涼的芬達汽水,黃初晴一五一十地將當時的險況,以及如何逃月兌的情形告訴雷筱螢……當然包括關于賽門神父的事。
「哇!那個神父人挺好的嘛!你亂開他的車子,他非但不怪你,還听信了你的謊言。如果他不是個心腸超軟的善良人,就是個……笨蛋!」這是雷筱螢听完後的結論。
「對呀,我第一次遇見對人這麼沒有防備的人,以往陌生的人,都嘛不會相信我說的‘實話’,更何況是胡扯的謊言。」黃初晴自己也覺得不可置信。
「那你會把項鏈還給他嗎?」雷筱螢很想知道,黃初晴打算如何處理這條價值不菲的項鏈。
「不知道,看緣份吧!」初晴很希望能再次見到他。
「真可惜,他是個神父。要不然像他如此溫柔的人,一定會讓你動心的。對了,他長得帥不帥?」
「你這小表頭,又在發浪啦?就算他真的長得又高又帥也沒有用,他是個神父耶,你還想動啥歪腦筋?」黃初晴沒好氣地輕敲雷筱螢的頭。
「欣賞欣賞罷了,你急什麼?怕我搶走他不成?」雷筱螢故意讓她愈描愈黑。
「喂,你愈扯愈遠耶!早知道就不告訴你賽門神父的事了。」黃初晴佯裝生氣,嘴噘得高高的。
雷筱螢猛行禮,賠罪道。
「好嘛!我不多嘴了,你別再生氣了,好不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點得頭都快暈了,直到看見黃初晴笑了才停止。
「成啦!再點下去就變得更笨了。你真的好奇?」
雷筱螢馬上做好洗耳恭听的準備。
「他有一雙翠綠的眸子、微鬈的金發,還有寬厚的胸膛和結實的手臂、修長的腿和手指……長相和你的偶像——湯姆克魯斯有幾分神似。我這麼詳細的描述,雷大小姐你可滿意?」黃初晴挑了挑眉。
「真的長得如此帥嗎?唉,跑去當神父便等于和尚了,實在太暴殄天物了。」雷筱螢很是惋惜。
「神經病,說那什麼蠢話?」其實黃初晴心底也是這樣以為的。的確很「大材小用」。
賽門•弗瑞安,她還能再見到他嗎?
等他知道事實的真相,會不會不諒解她呢?
算了,想那麼多干嘛?她心里苦笑道。
第二章
「凱瑟琳,你不能死啊……」
賽門猛然由噩夢中驚醒,極度的恐懼,讓他喘急了的胸膛起伏不定,全身冒出冷汗……
眼角的淚水和著汗珠,滑下了他的臉龐。
他痛苦萬分地閉上雙眼,企圖平撫自己激動的情緒。
又夢見她了,夢見慘死輪下的凱瑟琳。
「凱瑟琳……」他呢喃著早逝情人的名字。
憶起了有關凱瑟琳的過往種種,賽門便心痛如絞,漸漸地由痛轉為麻痹……
麻痹的不是對凱瑟琳的思念,而是對于痛苦的抵抗能力;面對這教人鼻酸的悲慘意外,他絲毫沒有半點抵抗的勇氣。
凱瑟琳的死,曾經徹底擊垮了他。
失去凱瑟琳的日子,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像槁木死灰了無生趣。一遍遍的自殺未遂,在醫院加護病房醒來。
生無法好好活,死又不得如願的情況下,他開始藉酒精和毒品來麻醉自己,以逃避面對殘酷的事實。
悲劇發生的那年,他剛滿十九歲,當時凱瑟琳也才十八歲,那時候的他們是多麼意氣風發,還以為自己已掌握住所想望的幸福未來,再也沒人可以阻礙他們白首偕老。
只是天生正義感泛濫的他,總忍不住插手去鋤強扶弱,仗著膽識過人又身手了得,遇見什麼不公平的情況發生,便會二話不說跳出來主持公道。日子一久,自然得罪了不少地頭蛇,結果許多仇家莫不想將他除之而後快。
就在一個悶熱的仲夏夜晚,月兌離同伴,單獨行動的賽門,騎著哈雷機車,載著凱瑟琳到濱海公路上兜風。
他們興高采烈地計畫好,隔天一早要去公證結婚。
「賽門,你真的不會嫌棄我的出身嗎?」她幽幽地問。「你的家世那麼好,我……實在配不上你。」
「怎麼又說這種話了?」
「誰教我曾經……墮落過風月場所。」
他們並肩坐在銀白月光下的沙灘上。她將頭倚在他的肩膀上,右手與他的左手緊緊相扣,十指交纏。
波濤洶涌的海浪聲,恰似她彷徨不安的心情。
「過去的事,就讓它了無痕跡吧!」
「可是我……」
「沒什麼好可是的。那樣的工作,又不是你心甘情願選擇的,完全是環境所逼,你也是個受害者,怎可再苛責你呢?」他深情地凝視著她。
「不管有任何理由逼迫我去賣春……相信所有為人父母的,都絕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娶我這種有污點的妻子。」她有些自暴自棄。
「污點?什麼污點?誰敢嫌棄你,我就跟誰翻臉,即使是我的家人或朋友也一樣。誰若看不起你,就等于與我——賽門•弗瑞安為敵,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他傾身向前,兩手輕扣住她的雙肩。
「凱瑟琳,讓我的愛給與你信心及勇氣吧!相信我,我們一定能夠白頭偕老。我愛你的現在與未來,更憐惜你坎坷的過去,所以請你別再存有那麼多猶豫和不安。」
「賽門……」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他俯首,深深地吻住她櫻紅的唇瓣,纏綿且認真。仿佛要藉這個吻為誓,讓她明白——他愛她之深重。
正當他們沉溺在彼此恩愛的幸福中,—道刺眼的光線,毫無預警地照向他們身上。
「真不好意思,破壞了你們甜蜜的氣氛。」一個聲音沙啞如烏鴉的男子,坐在吉普車上,正冷冷地大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