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終于願意開金口啦?這麼安靜,一點也不像平日活蹦亂跳的妳。」他促狹道。頓了一下,他一臉正色地問︰「是不是傷口發疼啊,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我趕快帶妳去急診室,那兒還有值大夜班的醫生在。該不會是燙傷的傷口發炎了?」他手忙腳亂,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望著錢克平似乎心急如焚的模樣,伍荔兒好不容易才平靜的心湖,又泛起了陣陣漣漪……
她實在不明白,今晚的他和平時差異頗大,好像對她更溫柔、更小心翼翼……
「妳的臉為何這麼紅,難不成是因為傷口發炎所引發的高燒?」他十分自責,「都怪我粗心大意,沒事干嘛拉妳出來吹風,這下真的害妳病情加重了。」
唉……就是這個樣子,打從踏出病房門口,他便一直目不轉楮地盯著她,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就開始大驚小敝,讓她非常、非常不習慣。
還是平時吵吵鬧鬧自在些,今晚的一切令她著實感到別扭和忐忑不安。那感覺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麼事情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
到底是哪里改變了?她也很希望早點弄清楚。
她的個性是不拘小節又心直口快,雖然對于金錢以外的事物有些迷糊和慢半拍,但是大部份的時候,她仍是個實事求是的人,不喜歡如此曖昧不明的狀況。
也許她在生財及理財方面,有著異于常人的天賦,可是關于感情上的處理,她只是個青澀、懵懂又無知的低能兒。
「別只呆呆望著我,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趕快告訴我啊!」他被她不尋常的安靜,弄得方寸大亂,緊張兮兮地捧著她紅得駭人的隻果臉。
這麼近的距離,令她憶及病房里的那一吻……
「我……我很好,你不要擔心啦!」她逃避似的別開臉,害怕去探索他眼中焦慮的緣由。
無論真相如何,都不是她所承受得起的。
「妳真的不要緊?」他還是放心不下。
「我當然不要緊。」她刻意以輕松的語氣回應,企圖掩飾心里的不安。「倒是你,突然變得婆婆媽媽,像個老媽子似的,害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驀然察覺自己對她過度關心,錢克平連忙收斂起滿腔的熱情,展現出一副不甚耐煩的模樣。
「妳很難伺候耶!平時老嫌我愛欺負妳,現在妳受傷住院,我難得有機會能展現溫柔的一面,妳非但不捧場,還罵我像個老媽子。真沒良心,對妳太好實在是枉然啊!」他自哀自憐道。
「你少惡心了!我看你只有在演戲時,才會運用『溫柔』兩個字來欺騙廣大的女性觀眾,賺取她們的眼淚和收視率。」她不甘示弱的回頂他。
「對嘛!這才是我所熟悉的伍荔兒。」見她似乎平安無事也沒啥病痛,懸了好久的一顆心,總算放松了下來。他又一如往常的恢復嘻鬧本性,故意和她抬杠。「說我惡心,難道妳剛才就不惡心嗎?沒事學人家裝文靜、扮淑女,想嚇得我晚上睡覺作惡夢啊!」
輸人不輸陣。她忙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凶巴巴地指著他鼻子。「我何必裝文靜、扮淑女?我對你又沒有任何興趣。」
伍荔兒啊伍荔兒,妳又何必口是心非?妳明明為了他的事,心煩如麻了一整天,不是嗎?她為自己的表里不一感到可恥且厭惡不已。
「哦,原來妳對我絲毫沒有興趣啊!」錢克平突然覺得自尊心有些受損,好勝的他不免想要一逞口舌之勇。「太好了!我向來忌諱身旁的女性工作人員,會藉工作之便死纏著我。」
唉……話一講完,他便懊悔地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都幾歲的人了,還像個小毛頭似的沉不住氣,心里明明對她喜歡得緊,干嘛故意與她斗氣?自找苦吃嘛!
「你盡避放一百二十顆心吧!我伍荔兒可不是大花痴,別擔心我會纏上你。大明星就了不起呀,少在那兒臭美了。」她有種被傷害的感覺,只想學刺蝟一樣,用扎人的刺來保護自己柔軟的心。
不是早警告過自己,不該將他一時興起的溫柔當作一回事。為何心里仍覺得苦苦澀澀的?伍荔兒眨了眨微泛淚光的眼,告訴自己千萬別在他面前流淚,那是弱者的把戲,她才不屑如法炮制。
然而心思細密的錢克平,怎會忽略她語氣里所含帶的哽咽。他實在是又氣又急,恨不得一巴掌打歪他自己那口不擇言的嘴巴。但話既已出口,就算後悔莫及也收不回了。當務之急,還是趕緊尋法子亡羊補牢吧!
「荔兒……」
「你不用多說了,我有自知之明。」她旋身拂袖而去,丟下滿臉錯愕的錢克平愣在涼亭。
「荔兒,等等。」如果就此不歡而散,那他和她之間不就永遠沒希望了嗎?他惶恐不安地追了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誰知弄巧成拙,雪上又加霜。
「好痛啊!」她疼得蜷縮在地上,方才硬憋著的眼淚,終于如斷線珍珠般紛紛墜落。
錢克平大驚失色,料想不到為何好死不死的,正巧抓到她燙傷的那條手臂。這下子,要求她原諒他,只怕是難上加難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弄痛妳。快讓我瞧瞧,傷得嚴不嚴重?」他急忙蹲在她身旁,好意的關心道。
豈料,她竟用力推開他靠過來的臉。「滾開!你少在那里假惺惺了。」她痛得眼淚直流。
看見她痛苦不已的模樣,錢克平心如刀割,恨不得現在受傷的人是他自己,而非眼前這個惹人憐的淚人兒。
「都怪我粗手粗腳弄疼了妳。」他自責極了。「我先送妳到急診室,叫醫生幫妳止痛,好不好?」他只想盡快減輕她的痛苦,毫不介意她的惡言以對。
「不用你雞婆!」她歇斯底里地哭喊道︰「你最好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少來惹我!」
伍荔兒此刻的心情亂成一團。
不單只是氣他觸痛她的傷處,更恨他無端弄皺一池春水,卻又一副干卿底事的無辜樣。
如果不是真喜歡她,又何苦頻頻來招惹她?難道戲要她的感情是件有趣的事?!她雖不解風情,可也不是傻瓜啊!今晚的他,實在太過份了。
「荔兒……」他也不希望將局面弄得這麼僵。
打從前天傍晚送她就醫,然後晚上進攝影棚拍戲至今天凌晨一點收工,他已整整三天兩夜沒合眼,一下戲就直奔醫院來……為的是什麼?還不是放心不下她,非得親眼看到她的傷勢無恙,才能真正釋懷。
誰知他用心良苦、百般討好,最後卻落個無功而返。實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呀!
「走開啦!我不想再看到你。」就算是當鴕鳥也罷,只要現在避開惱人的他,她便可暫時安撫受創的芳心。
情急之下,又無計可施,錢克平只好出此下策……
他迅速地吻住她欲繼續催趕的嘴,並且在她唇瓣還來不及反應前,一舉攻入隱藏在她貝齒後的柔軟地帶,與她的丁香小舌不期而遇。
伍荔兒頓時止住泣聲,怔忡地張大水汪汪的美眸,一瞬也不瞬地凝睇著他俊美的臉。腦袋里好像被丟入一顆核子彈,霎時炸得她頭暈眼花。
錢克平原本只為了堵住她那不講理的責難,豈知一旦吻上他夢寐以久的甜蜜香唇,他竟一發不可收拾的樂而忘返。如被點燃引線的煙火,不到絢爛絕不終止。
他心醉神迷地放任自己火焰般的熱舌,在她同樣灼熱燙人的口中,繾綣出一波又一波的纏綿情意。他輕環著她不停顫抖的肩膀,穩住她差點攤軟的嬌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