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試圖問清楚對方的來歷,卻一個不留神,「砰」的一聲,重重一棍直擊而下,什麼也來不及思索,他的眼前頓時一片黑暗。
「你答對了。」男人摘下墨鏡,打量已昏厥的李洵,不由自主地泛起微笑。「只可惜身手差了一點,真遺憾呀!沒想到,比起兌大小姐更簡單搞定呢。」他搖了搖頭,「看來這下子,有人可要擔心了呢。」
???
非羽試圖以理智去抑止內心紛擾的各種意念,她疲憊地推開公寓的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不要緊吧?」止境迎上前,溫柔地問。
「不太好。」非羽遞給她一抹無奈何的笑容,從口袋里掏出兩枚金屬片,淡淡地說︰「還有一個,昨天扔在兌家了。」
「是嗎?」止進收斂起笑容,接過金屬片端詳著。
李洵先前已經問過她了,看來兌伯父這次是下定決心了,非羽的日子不會很好過的。
「今天舞蹈教室被燒了。」非羽十指交插,若有所思,「老師打擊太大,現在住院休養。」
「她還好嗎?」止境低頭望著掌心的金屬片,關心地問。
「她還好。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非羽抬起頭,以一雙布憂郁的眼眸看著她,「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拿我身邊的人開刀,卻什麼也不做。」
「我明白。」止境理解似地拍拍她的肩頭。
非羽看了她一眼,心里滿是笑不出來的苦澀。對于未來充滿不安的預感;對于所謂的明天,只怕是今日悲傷的延續。發現自己的力量微弱得有限,只有什麼也不做地,等待痛苦降落。
「止境,」她以指尖撥了撥發絲,「告訴我該怎麼做吧?回去乖乖當傀儡新娘?或者繼續反抗下去,一直到與我相關的所有人都遭殃為止?」
「非羽姐?」止境可以明白她現在的心情,只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問。
「一直以來,我都是順從自己的意願,過自己的生活,也一直相信這會是最正確的方式。但也許我錯了,這個世界上的事情,不是自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非羽頓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說︰「很多事情不能完全隨興所至,因為不是一個人活在世界上,所以也應該為身旁的人著想。」
「所以我在想,如果我早點乖乖听話,老師一生的心血也不會毀于一旦。媽也是一樣,如果為我們著想,也許一切都會不同。」
「止境,我想爸爸下一個下手的目標,應該就是李洵了,請你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非羽姐,不能自己作決定嗎?」
非羽扯開嘴角,露出無奈的笑容,「沒有勇氣吧。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像我的個性?」
止境溫柔地看著她,「不,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情。可是非羽姐,不去傷害任何人的決定是不存在的,總會有人傷心的。雖然隨著自己感覺去做事,會有所不妥,但是順從一切也未必是正確的。什麼才重要,怎樣才正確,不是任何人可以評價的。也許你離開李洵,可以令他免于受你波及,但是你們不會傷心嗎?如果你選擇了李洵卻招致禍害,你不會後悔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止境溫婉地笑了一下,拉近非羽的手,將金屬片放在她的掌心上,「你喜歡李洵嗎?」
「我……」她移開目光思索後說︰「也許吧。」
「要確定喔。」止境神情認真地說。
「你在想什麼?」非羽不解的問。
止境搖搖頭,拍了拍她的手,「我不會也不能告訴你怎麼作決定,既然你喜歡李洵,那麼就該交給你自己決定。」
「可是止境,我相信你會比我更——」非羽想說「客觀」兩個字,卻被止境打斷。
「非羽姐,你要記得,要認真作所有的決定,一旦決定了就去完成,絕對不可以拿後悔來做借口,那只是證明自己是個傻瓜而已,沒有其他意義,我也會盡力幫助你的。」
非羽還是不明白她真正想表達的是什麼,「但是止境——」
叮?一聲,驀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兩人的對話。止境繞過她,打開了門,是個送快遞的人。
「這是要給兌非羽小姐的。」男人邊說邊掏筆給止境簽收。
「謝謝。」止境接過小小的包裹,道了聲謝後關門。包裹沒有寄件人的資料,顯得特別詭異。
「給你的,來路不明。」
「幫我開了吧。」非羽心情郁悶地點了根香煙。煩惱無法解月兌,感覺越揪越緊越難受。
止境依言拆開包裝,意外地跌出一塊黑紫色的金屬片,然後是一個以牛皮紙包起來的瓶子。「咦,這是什麼?」
「怎麼啦?」非羽走近她,目光在接觸金屬片時,微微一愣,旋即毫不猶豫地剝開牛皮紙。在透明玻璃瓶中,有一根瘀紫紅漬的萎縮小指頭。有那麼一瞬間,她什麼也想起來,只能瞪著瓶子。
這就是父親所給的警告嗎?
「該死!」非羽月兌口而出,登時將香煙一折,狠狠捻熄,轉身抓起外套就向外沖。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清楚了,她再不回家,一切就只有走向毀滅。
「非羽姐,你去哪里?」止境追上前問。
非羽停下腳步,偏過頭看了她一眼,語氣無奈的說︰「我必須回去,否則,被肢解的不就是一根指頭了。」說完,她急急忙忙跑下樓,伸手攔了輛計程車。
李洵在他們手上,她沒有別的選擇,除了立即回家。
回家,然後是乖乖順從婚約?或者像拯救公主的王子,將惡魔一一消滅,再回到所謂的幸福快樂生活?非羽不知道,她只是衷心希望李洵一切安好。
分開前,李洵要她放心。但她沒有想到,她所害怕的是比夢境更殘酷的現實。
目送非羽的背影離去,止境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看了地上的煙蒂一眼,非羽只有在心煩意亂時,才會抽煙的。
她拿起擱在桌面上的玻璃瓶,拔開軟木塞,將瓶中的東西倒到掌心,仔細看了半晌。
真沒想到,兌伯父也會捉弄人。
止境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將東西裝入塑膠封口袋,塞進背包,隨後拎了背包外套,走出屋子。
就像她曾告訴李洵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要扮演,這一次她不能袖手旁觀了。
???
心急如焚地趕回兌家,非羽完全不顧守衛的攔阻,一逕沖入大廳當中。果不出她所料,管家帶著為數不少的保鏢和僕役,一臉勝券在握的等著她。
非羽重重擲下剛收到的金屬片,揚聲問︰「李洵呢?你們把他藏在哪里?」
「大小姐稍安勿躁,我們心平氣和地談談。」管家笑得異常虛偉。
「心平氣和?」她諷刺地一笑,「我爸呢?我要見他。」
「抱歉,老爺人在書房里,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再說,不管和什麼人談,結果都是一樣,大小姐就將就點吧。」
「什麼叫結果都是一樣?」非羽抬高了音量,「你以為你算老幾?我要你把那老家伙叫出來,你就給我去叫!」
避家聞言,得意一笑,「大小姐,真不好意思。事實上,你和李先生的事,老爺已經全部委托我處理,我們就心平氣和說清楚吧。」
「委托你?」非羽有點驚訝。對她而言如此重要的事,她父親竟然交由他人處理?這到底算什麼?
避家拿出一張文件,輕輕丟向非羽腳邊,「只要大小姐簽個字,我們馬上放人。簡單明快,絕不多?嗦一個字。」
「簽字?」她瞄了一眼腳邊的結婚證書,不悅地以鞋尖左右輾破。「開什麼玩笑?」
「不要緊的,你的情緒我可以了解,我特別準備了三十張證書。」管家晃了晃手中的紙張,淺淺地笑,「你慢慢考慮好了。只不過老爺曾吩咐,十分鐘一個關節,先從手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