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中有淚。多少夜晚,她偷偷對著他的相片哭泣,如今她再也忍不住,掉下淚來。
「藍威,你真的回來了。我還以為我在做夢。」
他抬起她的臉,端詳著凝脂般的容顏。
「你以為我有了女朋友,是不是又要準備偷偷的搬走?」
「你可是愈來愈了解我了。她告訴我,過。幾天她要和你一起回台灣,我心里就在想,又得找房子搬走了,只可惜我已經住邊了這個地方。」
「你已經偷偷從我身邊跑走幾次,你自己老實說!我絕對不允許再有下一次。」他霸道的對她宣示。
「我也希望不要搬走,可惜有時候天不從人願。」很多事都不是她自己可以決定的。
「海娟,這幾年來,我真的很想你,真的無法忘記你,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重新開始?」她也曾經這樣夢想過,可是事情一旦來臨,她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這次回來,我再也不會離開台灣了。」
「那你為什麼最近一年都不跟我聯絡?」這是她長久的疑問。
「我怕付出的越多,自己就越容易受傷。你還那麼年輕,你有很多選擇的機會,我不敢妄想你會等我那麼多年,所以我克制自己別打電話給你、別跟你聯絡,我想如果你在乎我的話,你也會找我的,可惜你沒有。」
「我怕我會耽誤你!怕你為了我三心二意,無法好好的待在外國學習。」
「你就是這樣,老是為別人想,你為什麼不替自己多想一點,替我多想一點?」他心里難免責怪著她對他的冷淡。
「原來我們的想法都一樣,都在為對方想,白白浪費了這些年。」兩個這麼相似的人怎麼會遇在一起呢?
「我們不再年輕了,我們得把握日後的每分每秒。」他痴迷的看著她,看著他心愛的搪瓷女圭女圭。
輕輕的吻落下,落在他想念四年的唇上。「海娟,對不起,四年前是我誤會了你。」
雖然這個道歉遲了四年,她還是心滿意足的接受了。
第十章
這個久別重逢的晚餐,藍威接受了翁介元和他太太的接風洗塵。
一行四個人吃完飯,翁介元送了藍威和孫海娟回家,他才和太太離去。
翁太太對于他們這對分分合合八年,竟然還能走在一塊,實在感到好奇,只不過翁介元深知藍威的脾氣,知道他不喜歡人家打探他的私生活,于是就讓太太不要過問,以免刺傷這兩個極為愛面子,又自尊心極強的人。
一回到家,孫海娟滿心羨慕的說︰「看翁太太挺著大肚子,可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辛苦,當媽媽實在很偉大。」
懷孕中的翁太太拼命的向藍威請教有關生產的知識,甚至連育嬰方法也不錯過。
藍威淺笑,用著專業的口吻說︰「女人從懷孕到生產,這期間要經過兩百八十天,在這麼長的日子里,要經過種種辛苦的挑戰,所以我們教授常說,懷孕是婦女的戰場,所以為人子女的都應該孝順父母。」
她倒了兩杯茶,遞給他一杯,讓冰涼的茶沖淡她全身的暑氣。
「你說的很有道理。藍威,你為什麼會選擇當婦產科的醫生?」她得重新開始了解他。
「迎接新生命是一種喜悅。」他臉上有了種天使般的光輝。「你知道嗎?在輔助胎頭在最後那一瞬間通過產道時,就會看到一顆烏黑的頭,機械式的冒出在眼前,最後會听到‘哇’的大哭聲,立刻有一個新生的生命誕生在眼前,心中那種悸動,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
她听著他的講述,雖然不明白生小孩是怎麼回事,她還是很好奇的繼續問︰「你不是在研究生殖科學嗎?怎麼還要接生?」
「婦產科不是你所想像的那麼狹窄,有的人甚至只以為就是看女人病以及接生,其實它範圍非常的廣泛。」
她听得津津有味。「你繼續說啊!」
「說這個給你听,你會不會覺得太枯燥無味?」
「不會,我喜歡听。」她自動的更靠近了他。
他將她抱坐在他的大腿上,才又繼續說︰「婦產科包含婦科、產科、不孕癥及內分泌科、高危險妊娠、泌尿學科、婦科癌癥腫瘤……等,它的範圍非常廣泛,水力止境。」
「喔。」她一副听明白的樣子。「所以你們婦產科醫生是每種都要學,然後再專研其中的一項。」
「是啊!我這次在美國當住院醫師,什麼樣的病癥都踫到了,也提升了自己非常多的能力。」
「那你在替孕婦接生的時候,最怕踫到什麼?」
「其實,接生也有黑暗的一面,例如接生到畸形的嬰兒,那時我都會替孕婦感到很難過;或者突然踫到‘羊水栓塞’,這種情形往往令醫生措手不及,有時兩條寶貴的生命就這麼從眼前消失。」
「什麼是……」她想繼續發問這個專有名詞的意思,卻被藍威用手指輕輕覆上她的嘴唇。
「別再問了,你又不是要當婦產科醫生,那些對你來說太難了,我只能告訴你一些基本常識。」
她拿下他的大手。「什麼基本常識?」
「例如︰如何檢查、早期預防乳癌,還有子宮頸抹片檢查、發炎的處理方式,以及如何保護自己、怎樣避孕的措施,還有……」
他話還沒說完,她已羞紅了臉,連忙跳離他的身上。「不要說了!」
對于女性這些敏感的部位從他一個大男人口里說出,她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個醫生那!」他笑看她的反應。
「我……」她好像有點反應過度。「那你看過了各式各樣女人的身體,到最後會不會起反感啊!」
「醫生是一種職業,對婦產科的醫生來說,那些女性私密的器官,跟其他的器官沒什麼兩樣,就像眼科看眼楮、牙科看牙齒,對醫生來說,都是相同的。」他明白中國女性天生的害羞,即使身體不舒服,為免讓醫生內診,還是寧願獨自忍受病痛。
「我……我不跟你談這個了,我先去你的房間收拾一下。」她走到了他的房們口。
「收拾什麼?」他也來到房門口。
「你的房間里都是我的東西,我要把我的東西搬回以前那個房間,好讓你晚上有地方睡覺。」
「那多麻煩,我們睡一間,不是更好。」他專注的看著她。
「你想得美喔!況且,那張單人床也擠不下我們兩個。」她說著,自顧的走進房間里。
「別忙了,我去睡隔壁房間。」他摟住她的縴腰,不讓她有所行動。
「不好吧,這樣我好像有點鳩佔鵲巢。」
「這個巢不是老早就被你佔據了。」
「那現在還你嘛!」她有著嬌柔的語氣,眉眼間多了成熟的嫵媚。
「海娟,答應我,永永遠遠都不要離開我,我真的很怕那種一覺醒來卻看不見你的心情。」
「其實我們真正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連一年都不到,你怎麼會喜歡我呢?」她問著他,也像問著自己。
「感情的事,遇上了就會喜歡,誰也說不出來為什麼。」
而她卻一直沒有足夠的勇氣熱烈的接受他的愛。
「我好像還沒有告訴你關于我家里的事。」這個影響她一生的父親,讓她對于男人始終沒什麼好感,更讓她不敢去爭取自己的愛情,好幾次,垂手可得的幸福就在指間悄然流走。
「你想說嗎?」他看著她,兩人坐在床沿上。
讓她說出心里話,或許可以解開兩人之間無形的結。
「我爸是跑商船的,我媽是家庭主婦,我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我爸只喜歡我弟,從小把他當作太上皇在供養,把我們家的女人當作丫鬟在使喚。從很小開始,我就沒有用過我爸的一分錢,其實他也不讓我用他的錢,我都是自食其力的自己養活自己。」她的雙翦含著薄薄的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