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個多月不見的相公突然出現,江柔緊張得連雙手都不曉得擱哪兒好。
這會,長諾哥外出工作,女乃娘上市集買些用品。看著跟自己一樣緊張的小姐,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徐憶欣偷偷看了他一眼。
這個原本要當他相公的人,他的氣質跟長諾哥完全不同;她只希望這樣的好人,會是江柔最後的歸宿。
「我記得你一向滿多話的,怎麼今天見到我一句話也沒有?」
闢彥鵬嘴角噙住笑,與上回江柔見到他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江柔訝異于他的轉變—只能呆愣的圓睜著眼,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牽起她的小手,不在乎徐憶欣羞赧的目光。
「我帶她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他不管兩人的意見,徑自將江柔帶出了屋子,穿過屋側,走入小徑來到一個小竹林里。
他對這里似乎很熟,這里是她經常來的地方。一旦心情不好時,她最喜歡來到這里,听著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他在一處她經常坐下的大石上坐了下來,而她卻仍呆呆的站著。
「你不坐下來嗎?還是你喜歡站在高處看著我?」他又對她散發那種會令她窒息的淺笑。
一看見他的笑,她整個人就失魂了。
相公是怎麼啦?以前從沒見他這麼愛笑過,害得她一顆心怦怦跳,跳得好厲害。
被他這一說,她才挨著他坐下。
這樣也好,看不見那張日思夜想的臉,她就不會亂了心跳了。
他握著她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來回摩挲著。
「這里很美,尤其起風的時候更美。」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除了左右鄰舍,外人不太容易知道這有個隱密的小徑。
「你說呢?」他側身,含著思念的目光,毫不遲疑的凝視著她。
她本來還有些許思考能力,被他這一看,許久不見的紅潮又悄悄爬上了她白皙的雙頰。
「我不知道。」她低垂了頭。
「那你就自己想嘍!」
這個小傻瓜!她可能都不知道,他只有一有空就會偷偷跑來看她。
「你之前來過對不對?」她混沌的腦袋突然明了了。
好幾次在家里、在竹林里,總是見到熟悉的人影。本以為是自己想太多了,才會造成幻覺,沒想到真是他!
他另一只手輕點她小巧的鼻。
「真是聰明!一點就通。」抑郁的氣息不見,他整個人盈滿了春風。
「為什麼?」
他不進來看她,難道當真是怕她連累了他?
「不許想歪了,」
看她由鼻子噴出來的氣息,她那一點心思,怎麼逃得過他銳利的雙眼?
「那是為什麼?」她堅持要知道答案。
「事情沒有把握會成功前,我不敢打草驚蛇,怕舊事重演。上次在下正村的時候,我就是因為忍不住去看你,才會害得你連棲身之所都沒有。」
他抬起她的臉,用手指輕順她尖瘦的下巴。
「那你想到辦法了嗎?」
他將她摟進他懷里,讓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原本她有些忸怩的反抗,但在他雙手的箝制下,她只能安分的靠著,並听他娓娓道來。
「金字軒的幕後老板就是孟鵬。他不喜歡死氣沉沉的藥鋪工作,于是在三年前,在官記的財力支援下,創立了金字軒;只是整個長安城到現在,大家還不知道金字軒真正的老板究竟是誰。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金字軒的生意會出乎意料的好,而且還是品質保證的金字招牌。」
「我和孟鵬為了要提升徐姑娘的正面形象,使長安城的人對她刮目相看,于是讓女乃娘寄賣的手絹,教天力全數拿到金字軒賣。」
「為了營造一物難求的珍貴,盂鵬將重復圖案的手絹舍去,每次只拿兩三條出來賣;有時甚至在還有手絹的情況下,故意跟客人說沒有了,當然,物以稀為貴,手絹的價格定得又高,自然只有那些個貴客買得起。」
「這樣的計策果真奏效!不到一個月,凡署名欣字的手絹果真奇貨可居,每個貴夫人都以買得到欣字手絹為榮。大家對繡這手絹的主人,更是充滿了好奇及贊賞。」
「一旦肯定了徐姑娘的一技之長,大家若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也會因功折罪,不再計較她跟馬長諾私逃的罪名。」
「當然,這些只有女乃娘及天力知情,馬長諾、徐小姐和你都毫不知情。你懂了嗎?」
闢彥鵬講完了這一切的計劃,看著懷里的人兒。
「原來如此!」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和欣兒姐怎麼想都想不透,怎麼她的手絹一下子會變得這麼搶手?難怪女乃娘說,一定要繡上欣字,金字軒才肯收,原來……」
她想著前因後果,想著相公的一席話,她終于能體會他的用心良苦。
看著紅撲撲的笑靨又回到她臉上,他忍不住低頭輕吻了她的額。
她驚了一下,掙離了他的懷抱,左右瞧了瞧。幸好沒人。
「哈哈哈……」她的樣子逗得他開心。他又將她拉近了距離,不顧她的抗議,吻上了她小巧的芳唇。
「別這樣……」
她張嘴的口,趁機教他的舌滑入,她再也無力堅持。不消一會兒,她就軟倒在他寬闊的胸膛中。
「你放心,再不了多久,我就會讓不利于你的謠言消弭于無形。」他堅定的神色讓她心安。
「你怎麼會突然……」
她就是不懂,他怎麼會跟一個月前的態度完全不一樣……那種絕望心疼、陰騖的眼神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柔情、自信、堅定的神色。
他明白她的想法。
「是天力的一席話將我狠狠的敲醒。若我不再有所作為,恐怕將會永遠失去我最珍愛的妻子及孩子。」
她抬眼看著他。是天力哥告訴他的嗎?
「你真的忍心讓孩子一出世就沒有親爹的照顧嗎?」他沒有生氣,卻只是稍稍的責備。
「我只是一名出身卑微的丫環——」
「夠了!這些我都知道。我真心喜歡的是你的人,就算送給我名門千金我也不要!」他口氣略顯無奈。
要怎麼樣才能讓她的腦子變聰明些,別淨往身份地位的死胡同鑽。
「你會後悔的。」她眼中溢滿了感動的淚水。
「傻瓜!有了你,我生生世世都不會後悔的!」
他撫上她衣衫下微微隆起的小骯,感受她月復中小生命的力量。
她靜靜的讓他模著,他微熱的掌心透過小骯,直竄上她心頭。
「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現象?」
他只怪自己,沒有做到一個為人夫善加照顧的責任。
「肚子里的孩子很懂事,知道我日子不好過,從來沒讓我害喜過;只是頭腦總是昏沉沉的,老是想睡覺。」她臉上全是慈母的光輝。
「什麼時候生?」
她附在他耳邊小小聲的說︰「女乃娘說,大概明年春天。」
春天,百花爭艷、風光明媚的季節。他倆的孩子能出生在這樣的時節,她一想起,心頭就喜悅。
「春天好!我也是出生在春天,孩子一定會像我一樣成為人中之龍!」他沾沾自喜道。
「那你是喜歡男孩,不喜歡女孩嘍?」她模模小骯。
要是她生個女孩不就慘了。
「我又沒這麼說,你不要壓力太大,男孩、女孩都是我們的孩子!我一樣喜歡!只要你平平安安生下就好。」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好。
「可你話里的意思是這樣子的嘛!」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聰明,還會解讀我話里的意思?」他輕捏她小巧的鼻。
她靦腆的笑了笑。
他知道,他又重拾回了她的心。經過了這些風風雨雨,他和她的心都曾經動搖、?徨無依過。而今好不容易再次看見她真心的笑顏,他說什麼都不會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