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嚇壞了。」言御堂柔聲道。
蘭知世的心一陣抽搐,仿佛余悸猶存般地顫抖著,哭得更凶了。
「噓一一一不哭了、不哭了。」他輕聲安撫,一直摟著她,並撫模著她的頭發,直到她停止哭泣,情緒漸漸平復,才帶她到醫院去。
***
「想什麼?」言御堂伸手撩撥她肩上的發絲。
他一進來,就看見她坐在窗台上,低頭盯著一盆花發呆。
「噎!沒有。」蘭知世沒有看他。
「還在痛嗎?」從醫院一回來,她連晚餐也不吃的就回房間去了。
她搖搖頭。
「你還再想那個女人的事?忘掉它,別去想它了,嗯?」他拉她靠在他的胸膛上。
「我不想去想……可是……忍不住會想……」她閉上眼低哺。
「你只是很沮喪、悲傷罷了。你也听見醫生說了,你和她的病因不同,而且,你這次痛經的原因是壓力、精神緊張引起的暫時性反應,再加上伴有胃痛的現象,才會誤以為又復發。醫生也告訴你啦!要適度的運動、促進循環、改善體質、減輕內外在壓力,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開朗的心情。」他揉著她的頭發,溫柔的微笑。
「你和醫生說得輕松,你們根本不知道這種痛的感覺。」她嘟著嘴咕嚕。
「唉!我不知道還能為你做什麼,如果能,我願意代替你承受這個痛。」
「你該走了。」她別開臉。不要對我太溫柔啊!
「時間還早。」
其實他也並不是非要去巴黎不可,只是攝影師出了意外,摔斷鎖骨,以致無法拍攝,因為曾經和他的攝影班底合作過兩次,才會指名他擔任這次的拍攝工作。
「你還得整理行李。」她咬咬下唇說。
「你這樣我怎麼能放心的走。」他用臉頰摩她的頭頂。
「我沒事了。」她幾乎就要投人他的懷抱要他別走,她要他!但是她不能,她必須硬起心腸,不能再依賴他和他撒嬌了。
「抬起頭來我看看,我想看見你的笑容。」言御堂溫柔的看她。
蘭知世推開他,「不要這樣對我,你這種溫柔對我來說是個沉重的負擔,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她吼了出來。
言御堂心口一痛,她的話像是一支利箭,直直的刺向他的心。
「我不知道你是這樣想我的……讓你這麼痛苦,我只是很單純的想在你身邊,照顧你,我以為你明白我的感情。」
他扯出一抹苦笑,心好痛,他感到好疲憊,一夜沒睡好,加上從早上發現她失蹤以來的焦慮、惶急、不安,仿佛突然之間耗盡了他的心力。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連她的內心他都探觸不到,就算用盡所有的心思,也不知道接下來他該怎麼做。
「那是錯誤的感情,繼續在一起,只會一天天的加深痛苦。」她繼續咆哮著。
這時,蘭雅樂推開門沖了進來,睜著冒火的眼楮走向蘭知世,抬手「啪」的一個巴掌就摑向她的臉頰,氣憤地大叫,「你太過分了!」
「二姐?!」蘭希得驚倒抽一口氣。
蘭靜望忙不迭地下樓,邊喊著,「媽咪,快上來,二姐打了四姐。」
蘭知世捂著臉,言御堂見狀,趕忙上前護著她。
「先是無法接受、不能回報,現在又是什麼?沉重的負擔、錯誤的感情,你還真會傷人家的心哪!」蘭雅樂尖刻地嘲諷,「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痛苦嗎?你一個人的痛苦,卻要折磨家里的人,御堂找了你一整天,你關心他吃過了沒有?看見他臉上的焦慮、疲憊了嗎?你呀!只關心自己,心里自私的只有自己。你再這樣病態下去,任何人也受不了你!」
「雅樂,不要說了。」言御堂阻止她說下去。
「她這樣對你……」她依舊忿忿不平。
「雅樂,請你不要再說了,好嗎?」言御堂連忙制止道,神情強硬了起來,「可否請你出去?」
「好。」蘭雅樂說著,走到門口前,轉身對知世說︰「知世,你就誠實的面對自己的感情,將心里真正的害怕說出來吧!」說完,她就開上大門。
「讓我看看。」言御堂輕抬起蘭知世的臉,拂開她的頭發,臉上的巴掌紅印清楚可見他輕撫她臉上的紅印,「還痛嗎?」
蘭知世看著他,在他眸中尋找責難,然而找到的只有充滿深切的愛與疼借和不舍。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紛紛滴落,「你為什麼不生氣……」
言御堂搖頭,「我不該理所當然的認為你一定會明白我的感情,卻不知我的一廂情願反倒造成你心里的負擔和壓力,困鎖住你。看著你的笑容不再是熟悉的明朗,沉默的時間一天比一天多,有時甚至變得焦躁易怒,我看見了你的模樣,卻沒有看進你的內心去。我應該更關心你的感覺。」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搖搖頭甩落淚水,吸吸鼻子,咽回眼淚,想讓自己講清楚。「在你的懷里、臂彎里,好溫暖、好溫暖……我好想一直就這樣下去,可是,感到自己越陷越深,不安的思緒就越是增加,也許你只是同情、責任感在作祟,由同情變成愛情把這也是常有的事情,但那根本不是愛情啊!
「我心里這麼告訴自己,可另一方面,盡避手術後痛經的現象已停止,也曾樂觀的相信手術真的順利,卻怎麼也止不住往壞的地方想,心里不安的情緒益發強烈……」她的眼眶刺痛,「在醫院……那個自殺的女人……不孕已經很殘酷了,卻還要承受那種被遺棄的痛苦……我……」她的聲音哽在喉中。
「別說了、別說了,我都明白了。」言御堂不禁心痛地將她摟進懷里,緊緊的擁緊她,知道她在醫院目睹的自殺事件,讓她對兩人的未來更加恐懼莫名。
「對不起、對不起……我傷害了你。」她垂淚嗚咽。
「沒有你的痛苦那麼痛。」他用上掌撫拿著她的臉頰。
「我不該說那種話傷害你,可是,我真的害怕……害怕有一天我倆的關系會改變,害怕因為這種改變而失去過去所擁有的一切,我不要現在這些美好、幸福有一天全都破滅
言御堂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眸轉柔,他驟然明白,她其實是真的在乎他的,雖然沒有說出她愛他,但她已用另一種方式表達了內心的感情。
「不會的、不會的!我雖然不能保證每一天都很快樂,也許會有爭執、吵架、不愉快,但我會盡力使我們幸福、快樂的。」他微笑著說,輕拂去她頰上的淚水。
「可是我怕自己又會像今天一樣失常,情緒難以控制,這種不孕的隱痛不是安撫我幾句話就會沒事的,它會一直懸在我心中擺月兌不了。」她好搖搖頭。
「那我去做手術結扎。」言御堂毅然決然的說。
聞言,她整個人一反,眼淚撲箴鐵地流下。
「我是認真的!」他抬起她淚濕的臉龐,「如果這樣做可以讓你不必再痛,不必再受不孕之苦的折磨!我所能做的,就是與你分擔痛苦,當你疼痛時扭著你哭……真的,若陪著你哭能減輕傷的痛苦萬分之一,我會的,我會陪你哭的!」
「嗅!御堂,你怎會受得了我?」她喉嚨發緊,淚又滑下,落至後帶間,咸咸的滋味修進心田。
「我愛你。」他啄吻去她唇間的淚。
蘭知世的心底翻涌著愛意,卻哽咽在喉嚨里,發不出聲音來。
房門外,蘭靜望敲著門說︰「御堂哥,鷹野姐夫來了。」
「哦!就下來了。」他應道,凝視著她,伸出手輕柔的拂過她的臉頰,「我會盡快回來,但我不在的時間,你不要單獨一個人,我希望有人在你身邊照顧你。我有許多話要跟你說,還有很多計劃想跟你分享,等我回來時我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