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書面總像一幅畫、像一首詩,而她現在終于知道,那是因為里面有著一種孤獨哀愁的美麗。
「你家的花園好大,害我找你找了好久……」她扯出一記笑容,在魏東祺身旁找了塊干淨的草皮坐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沒有睜眼,只是仰著頸,吐著規律的呼吸。
「對不起。」她嘆了一口氣,將頭倚在他的肩膀上。
「為什麼?」他依舊閉著眼,淡淡道。
「是我不好,我自以為是。」她想到自己之前還一副說教模樣,對著他說些大道理,就覺得內疚。
她明白多少?是啊!她真的是什麼都不明白,無知得像個笨蛋。「是我讓你不愉快,今天我不該任性的要求你回來這里。」
「不是妳的錯。」他睜開雙眼,仰望上方的夜空,今夜沒有半點星光,天空黑得很黯淡。
她的鼻頭有些微酸,抬起頭看著他的側臉。
討厭!他現在這種語氣只會讓她更加自責,她覺得自己好差勁,她甚至對著他的家人出言不遜,還擺出潑辣蠻橫的態度。
唉∼∼她到底是做了些什麼……
「妳平常跟客戶談判都這樣說話嗎?」他突然開口,一字不漏抄襲魏東晟剛才的台詞。
愣愣望著魏東祺嘴邊那抹淡淡的弧度,她听懂他的幽默,不禁笑了。「若是那人沒有心肝胡亂批評我的心血結晶,我就會生氣,即便是幾百萬的案子也是一樣。」她別有深意的望著他。「因為……那是我所心愛的東西,我不容許他人的詆毀。」
他凝望著她的認真臉龐,輕輕嘆了一口氣,長臂一伸將她摟進懷中。
「那你為什麼還要回來?」她埋在他的懷中悶悶地問,就只因為她那樣隨意要求兩句,他就順著她了?
他搖頭。「因為我想讓她們見見妳。」
「見我?」她的心跳突然漏掉一拍,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可以大膽假設……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樣嗎?
她與他的想法真是這麼的契合?
「我想讓她們看看,我自己選擇的人生。」他撫著她的臉,柔聲說著。
案親逝世後,他放棄繼承,不願加入家族斗爭,這是他做出的第一次人生抉擇;經營飯店,他順從了自小到大受到輕視的壓抑渴望;出走魏家,他終于解放自我心靈的自由。
而現在,他仍貪心地想再一次革命,他想擺月兌命中的既定宿命,對于未來相伴一生的伴侶……
「什麼意思?」沒辦法,她發現自己沒辦法去抑制聲音里的顫抖。
「如果我說將來我可能會娶妳,妳會答應嗎?」他無法肯定,語帶保留,那是因為他總是失敗再失敗,懦弱的母親與強勢的二媽形同巨石般壓迫著他,令他很懷疑樂觀的報酬有多少。
「我有什麼資格……說不?」她咬著唇,覺得眼眶有些酸澀。
她也許是在作夢吧?她可以解釋,他剛剛的話等同于男人這一生只會向女人下跪那唯一一次的珍重意義嗎?
「那我就當妳答應好了。」他微笑。
他說她是他的人生啊!她鼻頭紅通通的瞪著他。
「還隨便替人決定……」她小小聲地說,沉入他的懷抱中,听取他的規律心跳。
袁靖婷是他的未婚妻又如何?岳紅菱給予再多的無情嘲弄又怎樣?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她如此篤定自己心中的愛意,直至現在才發現,她竟然是如此深深地貪戀著他,無可救藥。
他輕輕撫著她的柔順發絲,望著她滿是幸福的小臉。
她從來就不知道她的出現給了他人生另一個方向,也許他一直尋尋覓覓的東西,早就不知不覺在她身上尋獲。
那個東西,喚作勇氣。
遠遠地,一抹人影若有所思望著這副景象,像是震懾、像是領悟,魏東晟帶著復雜神情,然後悄悄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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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姊,這些東西都要搬啊?」小鍾卷起袖子,自動把地上的紙箱扛在肩上。
俞子妡點點頭,轉過身。
「我來就好,妳拿這些。」她體貼地將惠如手中的小箱子拿走,把幾本資料與書本交到惠如手上。
「我來就好,妳去開門。」小鍾走過惠如的身邊,一把將她手中的物品奪走,夾在腋下。
惠如瞇起眼瞪著小鍾,那是什麼眼神?是嫌棄她太瘦弱不能搬任何重物嗎?她望著自己兩手空空,頓時感覺自己在搬家的場合里形同廢人。
嗚,人家出想幫俞姊搬家嘛……
「真的都要搬?」大門突然出現一抹俊帥身影,魏東祺慢慢踱了進來,嘴上雖這麼說,他仍然將沙發拖了出來。
他嘆了一口氣,不懂為何她這麼在意這些舊物?
這些家具在他的屋里都已經不缺,她卻仍倔強地要將這些雜物搬到他家。
也難怪區區一個單身女子公寓,卻需要動用到四個搬運工了。
他並非嫌棄,只是希望同居的日子里,有一些兩人親密共享的東西……
「我念舊嘛!」俞子妡嗔道。
她早就估算好他住處的空間,容納這些家具是綽綽有余,畢竟他原本的房子簡直是「空曠」到一種淒涼的地步。
惠如欽羨地望著兩人一來一往的互動,嘴里顯些沒流下口水。俞姊實在是太好福氣,竟然可以跟女性趨之若騖的大帥哥魏東祺交往,兩人的感情復合也讓她感到好欣慰。
戀愛,真好。
「太閑了?這給妳拿啊!」小鍾一臉酸意地將原本的東西丟還給她。
「……」惠如傻眼的望著手中的書籍,瞪向小鍾醋意橫生的臉,哼!死小鍾,話都是他在講,當她是女佣是吧?更何況他想到哪里去了?
「而後記者問到關于魏、袁兩家的親事,袁家主母笑吟吟表示『好事近了』,這四個字耐人尋味,是否代表著袁靖婷與魏東棋這對金童玉女將有著進一步的親密發展?她笑而不答……」
「啊……關掉、關掉!」惠如手忙腳亂的從雜物里找出遙控器,用力按下關機鍵。
呼∼∼好險,幸虧她平時有在做功課,隨時掌握八卦的「最新發展」。剛剛她一听到敏感字眼,馬上隨機應變關掉電視。
「惠如,妳過來幫我把這個移開好嗎?」俞子妡在門前喚道。
「哦∼∼好。」惠如小跑步奔了過去,幸好俞姊什麼都沒听到,她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俞子妡朝惠如展開感激的笑容,轉身將最後一個紙箱搬出去,如釋重負地放在地上,她抬手抹了抹額角上的香汗。
「累嗎?」魏東祺走近她,親昵的幫她擦去汗水。
她笑著搖搖頭,深深凝睇著她所愛的男人。
她听到了!早在電視機開始播報時,她就一直留意著今日的新聞,袁靖婷母親對著媒體發出那樣的聲明言論,不知道是什麼用意?為何她的心中隱約有一種不祥預感……
「說謊,妳累了。」
「那你幫我補一補,我們去超市?」她笑,握起他的手。
這雙溫暖的手是她現在唯一的依賴,她只想象現在這樣,握著眼前這個承諾將會娶她的男人的大掌……
如果說,能夠一直這樣走下去的話。
第八章
「這怎麼可能?」俞子妡驚愕的瞪著桌上那被駁回的企畫案。
「這案子最終還是被紅陽搶去了。」林承奐苦笑著,將身子倚向椅背。她頹然坐上沙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們澄星在這半年廣告業績節節上升,躋身成為台灣少數幾間大廣告公司之一。
這次他們合作的廣告主,也是魏氏旗下的企業,而之前兩方合作愉快,照理說這次的案子應該也會交由他們來做才是;沒想到竟然被駁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