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飛鵬原本要迎娶的是無憂郡主,但卻遇上強盜搶親,後來這強盜將郡主送回時又被守株待兔的飛鵬遇上,沒想到……」烈飛鷹對著唐珂羅說︰「飛鵬竟對你一見鐘情,可你明明不是無憂郡主!這之間一定出了什麼差錯,你既然替代了郡主,那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
「你看得出來我並不是無憂?」唐珂羅心下詫異,無憂和自己的確十分相像,旁人可不容易認出來。
烈飛鷹的聲音忽爾變得低沉。「我看著她長大,沒理由認不出。」
听出對方的聲音帶著莫名的感情,對于這種細微的情悻,唐珂羅一向感覺敏銳,不自禁發問︰「你找著了無憂之後呢?還是要任她嫁給焦飛鵬麼?」
烈飛鷹鷹眸一瞪,仿佛被人看穿心事似的戒備起來。
江羽寒這時說︰「那你又怎麼猜出搶親的人是我?」
這樣隨時可能相殺的情況,他依舊談笑風生,一點都不緊張。
「我听了飛鵬描述烏鴉寨寨主的身形武功,自行推斷而出。」
烈飛鷹說著朝江羽寒走來,滿身帶著高張的逼人氣勢。
唐珂羅躲在江羽寒身後,失去武功後沒了護體真氣,只能如此尋求庇護。
兩位男子面對面,眼對眼,雙方的氣息已先交鋒。
在這緊張的當兒,冷肅的烈飛鷹突然展顏笑道︰
「謝謝你幫我教訓飛鵬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舉手之勞罷了,不用客氣。」
江羽寒伸出手來和對方緊緊交握,情誼盡在不言中。
「我就知道你死不了!」烈飛鷹冷肅的臉孔緩和下來。
「我也知道瞞不了你!」兩人相顧哈哈一笑。
這會兒唐珂羅靈活的腦袋一轉,立時知道兩人是好友,深感被兩人愚弄,她憤怒地轉過身去不再理會他們。
烈飛鷹表示︰「我只是來問問郡主的下落,別無他意。」
「你們是舊相識干嘛一開始不言明,害我……害我……」她咬住唇不說話。
江羽寒含笑問唐珂羅︰「你怕我和飛鷹打起來?」
「他武功高得很,我不見得打得過他。」烈飛鷹說。
「鷹兄太過自謙了……」江羽寒連忙推讓。
唐珂羅冷冷回應︰「誰要听你們彼此恭維?郡主人在東海銷魂宮,那兒安全得很,烈飛鷹你盡避放心!不過要找她回來也不容易,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她轉過身再不理睬人。江羽寒忍笑和烈飛鷹告別,臨走前約他找到無憂郡主後至南海幫作客。
「南海幫又是什麼地方?」不速之客走後,唐珂羅這樣問。
「咱們繼續走下去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地回答。
進入沿岸地帶,迎面而來兩個青衣童子,兩人手捧著張完整的鱷魚皮,呈到唐珂羅面前。
「南海幫海鱷,祝小姐身體健康!」兩小齊聲大喊。
「這……」她驚愕不已,望著江羽寒。
「他們如此誠心誠意,你就接受吧!」他忍笑不語。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接下鱷魚皮,兩小蹦跳而去。過不久,又來了一對彩衣童子,兩人拿著彩碗直送到唐珂羅面前,碗里竟是清蒸鯉魚。
「南海幫海鯉,祝小姐青春美麗!」也是祝賀之詞。
兩小拿出烏木瓖金簪,唐珂羅再不問話,接了筷子嘗了嘗,只覺入口鮮美無比。
後來又有烏衣童子拿著銀瓶子過來喊︰「南海幫海鯨,祝小姐多福多壽!」
「這是啥?」她打開瓶子,聞到一陣腥味。
江羽寒也拿過來問,笑說︰「是鯨魚油,具明目功效。」
又來一對灰衣童子,捧著碗香噴噴的魚翅到來。
「南海幫海鯊,祝小姐芳齡永繼!」
「這到底怎麼回事?」
饒是她聰穎過人,這時也不禁納悶。
「南海幫……」
她凝神思索之際,他在一旁臉帶笑容看著,不提醒也不說破。
「南海幫、南海幫……」她忽然靈機乍動。「莫非……莫非……」
唐珂羅睜大眼楮,驚喜地望向江羽寒,他對她點頭微笑,肯定她心中猜測。
「當真是他們?」她深深呼吸,穩住自己情緒。
兩人來到海岸,岸邊停著數艘華麗海船。船上的風帆,有的繡著鱷魚鯉魚,有的繡著鯨魚鯊魚,正是南海幫幫眾齊聚在港口迎接他們。
江羽寒牽著唐珂羅的手往主船走去,經過青衣、彩衣、烏衣、灰衣童子羅列的隊伍,直走到船上去。
船上早已有四名男女等候著。
「南海幫海鱷!」一名瘦弱的孩童大聲叫著。
「南海幫海鯉。」一名嬌媚的女子嗲聲喚著。
「南海幫海鯨!」二名高壯的漢子高聲喊著。
「南海幫海鯊。」一名精瘦的男子低聲說著。
四人一同對唐珂羅和江羽寒行禮︰「見過少幫主!」
「什麼?你是南海幫的少幫主?」唐珂羅訝異地問江羽寒。
「不,不是我!」他還是笑。「南海幫的少幫主是你!」
「我?怎麼會是我?」怪事一樁樁,幾乎要令她招架不住。
「少幫主,這是幫主留下來的信。」笑盈盈的海鯉將信柬拿給唐珂羅。
她由于驚愕過度,幾乎拿不住信,江羽寒體貼地接過來,展信讀道︰
「阿羅吾兒,許久不見,身子無恙否?我和你媽知道你的狀況,趕忙幫你找延命之方去了,爹娘創立的南海幫,你就幫著管管吧。有寒兒協助你,想必你定能勝任愉快。唐問天手書。」
她听完,愣了好一會兒才說︰「就這樣?」
「就這樣。」他將信拿給唐珂羅。
她讀過一遍之後這才表定許多,不禁想起多年前他教她識字的往事,心底一片柔情。轉身對南海幫四大舵主說︰「你們,可不可以讓我靜靜想一會兒?」
四人會意,識趣地離去,留下江羽寒獨對唐珂羅。
人都走干淨之後,唐珂羅先是哽咽兩聲,後來再也撐不住,哇地放聲大哭。
「我……我想我爹爹媽媽呀……五年不見了,他們還是這樣任性妄為!都不為我想想,難道他們一點都不在乎我、一點都不想我?為什麼連見一面都不肯,還叫我做什麼勞什子少幫主,我才不稀罕咧!」
唐珂羅氣得雙足跺地,眼淚如那滔滔海水般洶涌來襲。江羽寒見她如此,猛然想起她扮演無憂郡主時的模樣,又是疼惜又是安慰地摟住了她。
「阿羅,師父也是為了醫治你才如此,他們的性子你也明白,來去一陣風似的,誰也抓不著。但你可知道,他們曾偷偷來瞧過你,也很擔心你的身子,怕見面彼此傷心,所以干脆不見,這你可了解?」
「果然是我爹娘的作風!」她在他懷中破涕為笑。
「所以阿羅,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他說著說著,聲音也啞了。「為了你爹娘,也為了我……」
「羽寒……」她情不自禁抱住他,眼淚沾了他一身。
海風強勁,嗚嗚吹著風帆,催促著他們往前方而行,不再回頭。
兩人相擁的當兒,濃烈的花香伴隨海風逼來,他們同時渾身一震。
「阿羅,你好大膽子,竟敢詐死愚弄我!」
斑高的桅桿上立著一條血紅的身影,正是令人聞之色變的銷魂宮主。
「宮主,珂羅已非銷魂宮人,您又何必苦苦相逼至此?」她毫不畏懼地仰視。
銷魂宮主緩緩飄降在甲板上,雖然因為蒙著臉看不出她的表情,但那對利眸卻閃著濃重的殺意。
「我最恨人騙我!」她周身氣勢猛然爆漲,威逼而來。
這時江羽寒將唐珂羅護在身後,挺身面對銷魂宮主。
「那麼您是想殺了我倆麼?」他不動聲色地說著。原來這名紅衣女子就是寂天門主日夜忌憚的銷魂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