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姨娘說完,落寞地轉身退下,留兩人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那女人還痴心妄想你會回頭呢!」她揶揄。
「你說我是你的?」他逼近過來低著聲音問。
「那是為了向她示威呀!吧嘛一臉認真的樣子?」她被嚇到了,胸口開始怦怦亂跳。
「不論你是真心還是假意,反正真相即將揭曉。」他原本想伸手輕撫她柔女敕的臉頰,但又硬生生忍住。「你……再也逃不掉了!」
第七章
「你帶我上樓頂做什麼?」江羽寒這人有怪癖,專愛往高處爬。
「今天是我和珂羅約定見面的日子。」他坐上屋脊,抬頭望天,天上無月。
她心中猛然跳動。「這麼說來,她今天一定會出現了?那可好,這樣就能證明我和珂羅根本是兩個人!」
「坐下來等。」他指指身旁的位置。
「你很喜歡珂羅麼?」她依言坐下,問出憋了許久的疑惑。
「這是我跟她的事,與你無涉。」他側頭看她,表情高深莫測。
「我已經決定要跟著你了,怎會與我無關?」她深覺受傷,心下黯然。
「那換我問你,你跟著我要做什麼?」他淺笑。
「這……說實話,我自個兒也不清楚,反正一見了你我就——」她遲疑。
「就如何?」他滿臉興味。
「就對你有好感。」她不肯再多說其它話。
「僅僅這樣你就願意放棄郡主和將軍夫人的身份,跟我這天涯浪子四處漂泊?」他一臉難以置信。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跟著你。」她誠摯地將一顆心捧到他面前。
「但我這輩子只有珂羅一個女人。」他決絕回應。
「那我算什麼?如果珂羅回到你身邊,你要怎麼安置我?」她被激怒了。
「答案今晚就可以知曉,希望一切如我所料。」他低沉說道。
「如你所料?你到底在想什麼?」她猛然靈光乍現。「你還是認為我就是珂羅麼?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我是朱鳳國的無憂郡主!我之所以和珂羅長得像,是因為我們可能是表姐妹!」
他捂住她的嘴,滿臉心痛。「別說了!你極有可能中了迷術,以致忘了你的本心,有時候心里確認的事,並不一定全是真的。」
「迷術?迷術怎麼可能如此逼真?從小到大的事情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也可能是假,端看施咒者的功力與被下咒者的素質。放眼當今武林,惟有銷魂宮的控神術能做到如此地步,你極有可能是銷魂宮派出來頂替無憂郡主的細作!」他一步步將心中揣測說與她知曉。
「銷魂宮?從來沒听過。」她一口否認。
「銷魂宮位于東海島上,一向和寂天門對立,如果你真出自銷魂宮,那你可能身懷高超武藝。」他眯著眼瞧她。
「我根本不會武功!」她翻翻白眼,有種對牛彈琴的無奈。
「的確,如果你是珂羅,你根本不可能學武!」
「為什麼?」她對珂羅生出強烈的興趣。
「珂羅天生體質怪異,練武會要了她的命!」他望著她,表情一陣激動。「我師父就是珂羅的爹娘,他們曾告訴我為什麼要將女兒取名珂羅,珂羅就是玻璃的意思,她的命就如玻璃般脆弱!」
「珂羅一定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兒,你才會這樣在意她。」她嘆息。
他握緊拳頭。「我找她好久,她就像消失了一樣,如果她真入了銷魂宮進而學了武,那我……」
「我明白你的猜想了,你認為我就是珂羅對不?」她忽然領悟。
「我心里一直這麼覺得,你就是珂羅沒錯!」他說著要拉她的手。
她淒然一笑,猛然退後好幾步,站在屋椽旁搖搖欲墜,哽咽叫道︰
「你別過來!我知道這輩子除了珂羅,你再不會看其他女子一眼,與其受你這種殘酷對待,那我還不如去死,反正我什麼都沒有了!」
「小心別動!」他也慌了。
「如果你再說我是珂羅,我就從這兒跳下去!」熱淚從她腮邊落下。
「你別動。」他輕踏屋脊接近,要將她納入掌握中。
她揮開他靠上來的手,身子差點往下跌。
「你別踫我!如果你不能愛我,就別過來!」
他兩手迅速扣住她的肩膀,用力一拉將她摟入懷中,再也不肯放開。
「我愛你,我怎能不愛你?」他將她的頭按在胸口低聲吶喊。
「我不是珂羅,我是無憂!」她再次聲明。
「我管你是珂羅還是無憂,總之我愛你,這輩子只愛你!」
他抱她的力道大得足以揉碎她,四周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靜得只听見他的心跳聲。她終于得到所要的答案,心中卻又悲又喜,隨即思緒陷入一片混沌……
江羽寒只想永遠這樣擁她在懷中,胸口卻猛地傳來一陣劇痛,手一軟,松開她來,發現她手上握著匕首,刀身深深陷入他的心口……
難道這就是解開迷咒的方法?他口中涌出鮮血,點滴落在她如玉的手腕上。
她的眼神朦朧,仿佛在做一場不願醒的夢,雙眸眨也不眨地痴望著他。
「羽寒……我終于又看見你了……難道是我在做夢麼?」
她一恢復唐珂羅的記憶,眼前就是朝思暮想的他,怎能不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他抬起手來撫著她的面頰。「珂羅……這不是夢,真的是我……」
「你嘴角為什麼流著血?」
她順著血跡往下看,看到那柄插在他胸口的匕首,看到拿著匕首的……
自己的手!
「不!我怎麼可能殺你?」
她慌忙放開匕首,兩手連環巧妙點住江羽寒傷口的周邊穴道止血。
他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她懷中。
「你……果然學了武功!師父告訴我,你絕不能學武,你會……」
「別多說話!我要拔掉匕首,你可能會痛暈過去!」她恢復以往的冷靜。
「別拔!听我說!」他吸著氣以免昏厥,那一刀的確刺傷他心脈,他怕此時不說以後沒機會了。「珂羅,這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銷魂宮主的計謀,你切莫再跟著她,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宮主等同我的再造恩人,沒有她就無今日的我,我不可能背叛她!你快別說了,待我……」她斷然拒絕,心下痛惜大量失血的他。
「珂羅!听我的話,跟我走……」他幾乎要氣急敗壞,珂羅的生命對他來說勝過一切。
「羽寒,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殺你……」她抱著他,低頭落淚。
「我所知道的珂羅可不是這麼愛哭的丫頭……」臉色蒼白的他微微一笑。
「你的命對我來說也很重要!我不要你死!」她仿佛讀到他心思般回應。
「我不會死的,難道你扮那郡主扮上了癮……連腦袋都跟著變笨了……」
他一口氣上不來,幾乎要昏過去,但怕她難過,所以努力維持著笑容。
「五年前我答應過你,要告訴你那個秘密……」
他勉強抬起虛弱的手臂勾住她的縴頸,將她拉下來在她粉女敕的唇上輕輕一吻。
「就是這個秘密,當年我偷偷親了你。」
江羽寒唇邊那抹淒然的笑令唐珂羅心痛得將要碎裂。
「羽寒、羽寒……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我心中一片混亂……」她拂開他額前亂發,將臉頰貼上去。
他待要發言,眼前驟然出現一抹血紅的身影,就和五年前一樣,池邊的水鳥再次驚惶亂飛,馥郁的花香催命般包圍兩人。
「宮主……」唐珂羅訝然叫了一聲。
那名紅衣女子伸手抓住唐珂羅頸後一提,將她和江羽寒分開來。
「阿羅,你好生看著!」
那女子舉起腳來抵住江羽寒胸口的利刃,隨即用力一踩,匕首刺穿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