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江羽寒的威嚴氣勢令人生畏。
「老大想怎麼處置這丫頭?該不會想留著當壓寨夫人吧?」那漢子一臉不懷好意的婬笑。
「有她在,焦飛鵬投鼠忌器,行動必有所牽制。」江羽寒一副就事論事的口吻。
她听著卻傷心欲絕,原來他滿心想利用她。
「這丫頭是郡主又是將軍夫人,肯定能敲一筆好價錢!」那大漢提議。
他沉吟一會兒後說︰「你放話出去,說如要郡主平安回去,先奉上萬兩黃金!」
「萬兩黃金,這麼多?」那大漢伸伸舌頭。
「你就說,難道郡主的‘貞潔’不值萬兩黃金?」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她在後頭听著卻快嘔吐了。
回房後,她冷著一張臉不言不語,心中對他恨到了極處。
他卻全然不顧她的壞情緒,不理會她也不安慰她。
這個草包郡主怎料得到他一番苦心,贖金愈高,「失身」這頂懷疑帽子就愈不會扣到她頭上。
就這樣,兩人開始冷戰,直到他發現她居然一天沒吃東西,整日躺在床上睡覺。
他猛然心頭一緊,責怪自己過于疏忽,連忙準備好飯好菜端到她房里。
「郡主,起來吃飯了。」他盡量柔聲勸。
可她依舊不理不睬,背對著床鋪內里。
他不由分說上前抓住她的肩頭將之轉過來面對他,發現她滿臉淚痕。
「好好的你又哭什麼?」他實在厭惡女人動不動就哭哭啼啼,但對著她,心底深處總有一分莫名的柔情。
「你又何必管我吃飯不吃飯!反正我是你的肉票,你的目的是那萬兩黃金!我寧可餓死也不給你拿到那筆錢,你不如把我殺了吧!」她捂住雙眼哭泣。
原來是為了這個!他還以為是什麼事咧,她竟然為了這個不吃飯!
「說你草包你還真是草包,怎不多想想,你這樣被擄來山里,回去之後人人都會懷疑你有沒有被……呃,非禮。如果贖金高得嚇人的話,懷疑的人就會少了,這點你懂不懂?」他耐著性子跟她解釋。她移開遮著眼楮的手說︰「你真是為了我,不是為了錢?」
「萬兩黃金我還不放在眼里,隨便都拿得出來!」他滿臉自信。
她有些疑惑,區區一個小山賊,怎會有這麼多黃金?
卻沒料到他其實是武林第一幫會寂天門的主事者之一,家當資產比任何西域聯邦或東海諸島的邦主島主還富有得多,的確沒將那些錢放在眼里。為了安她的心,他不得不說得夸張些,可也與事實相差不遠。
她呆了許久不說話,怔怔瞧著他,他忽然轉開臉不與她對望。
「我餓啦!」她嘆息。
「飯菜早已備妥,郡主請用膳!」他裝作店小二般說話。
她噗哧笑出來。這等坦然的模樣,比珂羅多了一分俏皮可喜,不禁讓他的心為之一動。
「哇,今天的飯菜真好!」她端著碗埋頭猛吃。
瞧她吃得香甜,他心中竟覺得溫馨無限。不知不覺中,他已習慣這樣看著她,靈活的眼珠,多變的表情,毫不掩飾的喜怒哀樂……但……
這女孩不是他的珂羅!珂羅絕不會這樣毫不保留表露自己心緒,她總是很壓抑很克制,要看她大笑大哭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不像這位郡主,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活得如此豪放自在。
這樣不同的兩個人卻生著一模一樣的面容,用相同的聲音說話,有時他根本把兩人當成同一個,甚至連出自己都沒發覺。
他和珂羅五年不見,十二歲的模樣雖然還記得,卻也清晰不再,哪像眼前這位活生生的郡主……
這些年來他始終牢牢記得當年和珂羅的約定,大英雄必須不近,所以他從未有過女人。可是當無憂的胸脯靠著他時,體內那股狂涌的熱流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欲念,對女人產生了想望?今日如果換成別的女人,不是這名和珂羅長相也相似的郡主,他還會這般沖動麼?難道他對這郡主……動情了?
他堅信如果自己背棄誓言,那他將再也看不到珂羅了。五年之約將至,多年的期待將要實現,他不能在此刻功虧一簣!
想著想著,他原本溫和的面容又轉而剛硬起來。
「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她無辜地望著他,滿臉純真。
這女孩不是珂羅,珂羅絕對不會如此單純無知!
「我送你回家。」他的聲音沉重。
「什麼?」她嘴里一口湯差點噴出來,拿起巾帕抹嘴。「我不是你的人質麼?怎麼突然想送我回去?」
「反正你也不會長久留在這兒,不如早點送你走。」他根本不看她。「你留在這里一日,焦飛鵬就像禿鷹一樣每天盤旋不去,所以你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她愣了好一會兒,思索他話中含意。他要送走她,他要她走……可是他還沒喜歡上她呀!她怎能就這樣離開?
「我不走。」她的小臉凝重,語意堅決。
「我好意釋放你,你還不走?」他以為自己听錯話了。
「我不想走。」小嘴嘟了起來。
「這可由不得你。」他打定主意。
她扁起的小嘴抖動著,他連忙將手捂住她的嘴,以防她放聲大哭。
「嗚嗚……」她發不出聲來,大眼楮瞪著他,淚水像珠串般落下。
她的眼淚好燙!他發覺自己再也受不了這女人動不動就哭。
「你哭有什麼用?你原不屬于這里,留下來做什麼?難道你真想當我的壓寨夫人?」
她挪開他的手,故做堅強地拭淚,掩飾泛上臉頰的紅潮。
「因為……因為在這兒很好玩嘛!我從小到大就被鎖在家里,連出個門都不容易,外面的世界看都沒看過……」
這話倒引起他滿心同情,身為貴冑的他,小時候也是活在庭院深深的牢籠中。
「那你想怎樣?」他還是冷漠以待,心已軟了一半。
「帶我去江湖上見識見識!」她眼神向往地注視他。
他沉吟片刻,隨即朗然一笑。
「要去見識江湖可以,但你得先做一件事。」
「什麼事?」她的小臉滿是期待。
「種菜!」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散發濃濃惡臭的糞桶。他竟然要她扛這個去澆菜?她可是堂堂朱鳳國郡主耶!
「想出去見識,就得幫我種菜。」他在一旁樹蔭下納涼。
「我不要!」她美眸中的怒意在烈日下閃閃生輝。
「送你回家你不要,幫我種個菜好換取出外見識你也不肯,你真夠任性的。」他沒好氣地評斷她。
她何曾受過這等委屈,眼淚已在眼眶中滾來滾去。
「哼!澆菜就澆菜,有什麼了不起的!」她一咬牙,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拿起勺子舀了滿滿的糞,看也不看就澆下去。
「喂喂喂,你別亂來呀,這兩桶糞搜集不易,可別胡亂跡蹋了!」
他還嫌咧。
她憋住呼吸澆了一陣子,忽然心里預感不妙。
「喂,我每天在這兒吃的菜……」
「當然都是澆肥養大的,不然怎會那樣好吃?」他看見她惡心的表情就想笑。
「嗯……」她蹲到一旁大嘔特嘔起來。
「你這個郡主,從前只知山珍海味,哪里知道物力維艱!你還道那些美食都是呼來即就,天生自然的麼?」他板著臉教訓。
「我……我……」她又羞又怒,但又無法反駁他。
他拉起她,拿出潔淨帕子替她擦嘴,柔著聲說︰
「我要你仔細看著,那邊種的是藪菜,又叫蕪菁,蒸起來很好吃的。」
他領著她,指點這一大片供應烏鴉寨上下三百余口的田園作物。
「這是煙菜,就是大白菜,那邊是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