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沈夫人和米歇爾兩人你恭維我我恭維你,我和沙奇在一旁差點听到睡著。
「沈夫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上完課回家後,沙奇這樣下評論。
「何以見得?」我問。
「雖然她和米歇爾談的都是一些言不及義的事,但她已經把米歇爾的祖宗八代都弄得清清楚楚,搞不好,她已經猜出米歇爾是沈恩承的女朋友,因為米歇爾一直繞彎子問她兒子的事。」
「嗯,你說得有理。」我回憶起那時的情況。「當沈夫人說沈大哥只愛交外國女人的時候,你有沒瞧見米歇爾的臉色,真是難看到了頂點。」
「那當然,听到他以前交過那麼多女友,而且都和自己同一類型的,誰都會不高興的。」沙奇在沙發上舒展長手長腳。
「因為這樣,就搞不清到底沈大哥是喜歡外國女人,還是喜歡米歇爾本人了。」我有點為米歇爾難過起來。
「改天問問沈恩承這種癖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沙奇比我還好奇。
「干嘛這麼在意沈大哥的事?」沙奇明明沒那種癖好。
「其中之一是因為他和教授感覺很像。」
「你也這麼覺得?」我很興奮,有人跟我感覺相同。
「有眼楮的人都看的出來,再者,他好像對你……對你……」沙奇瞧我一眼,欲言又止。
「對我怎樣?」我大皺眉頭。
「很特別。」沙奇小聲說道。
「他只當我是妹妹。」這點我很確定。
「老實說,我很怕他,覺得他很難纏。」沙奇坦白著說。
「比我父親還難纏?」
「兩人可說不分軒輊。」
我和沙奇都笑出來,但他的是苦笑。
「沙奇,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再探究下去。」我語重心長地說。
「這不是我認識的楚穆穆。」
「我父親這次回台灣,可說是倦鳥歸巢了,他的身子不若以前健朗,我不忍心拿這個來煩他。」
「每個家庭都有不能說的秘密。」
沙奇說的,真是再正確不過了。
***
沈恩承好不容易擠出個下午,載我和米歇爾、沙奇到海邊的紅樹林觀賞保育區玩,還好游客並不多,但小販可是排滿了路邊。
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七彩棉花糖,吃得不亦樂乎,淑女的米歇爾當然不肯像我一般邊扯棉花糖邊吃,還不斷對我皺眉頭。難得出來玩,我當然不管什麼有教養沒教養,人生至重要的是開心,老竇一向這樣教育我。
進入紅樹林,才發現那兒鋪著迷宮似的道路,由木頭建造而成,懸在樹林上方,走十幾公尺就有個涼亭,曲曲折折,不小心還真容易迷路。
沙奇買了根釣竿,就在懸空的木橋上釣起濕地的沙蟹,我坐在涼亭里吃棉花糖,望向前方的沈恩承與米歇爾,他們並肩行走,不時交談著。
沈恩承長得高,米歇爾也不矮,兩人的背影真是好看極了。
「哈,我釣到了!」沙奇拿著釣來的螃蟹向我獻寶。
「好厲害,怎麼釣的?」我因為手拿棉花糖無法拍手祝賀。
「我拿肉當餌,小螃蟹很快就上當了。」沙奇滿臉自得。
前方已經失去沈恩承和米歇爾的身影,涼亭里只剩下我和沙奇,我忽然覺得有些煩躁,從木椅上跳下來說︰「放螃蟹回家吧,我們要趕上他們。」
「嗯。」沙奇把螃蟹取下,丟回紅樹林里,轉身看我。
「走吧!」我心里突然感覺不妙。
「等等。」沙奇拉住我。「瞧你吃得滿手都是糖。」
他抓起我的手來,竟直接往嘴里送,我嚇了一大跳,急忙將手抽回來。
「你干什麼?我說過不喜歡人家亂踫我!」
「穆穆,」沙奇忽然認真問我︰「你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
我想了想才說︰「當然有。」
「能告訴我是誰嗎?你們……有沒有牽過、抱過、親過……呃,那個過?」沙奇愈說愈窘迫,說話不干脆的毛病又來了。
「我們當然有牽過、親過、抱過,至于『那個過』,到底你是指哪個啊?」我瞪著沙奇問。
「是指……上床!」沙奇吞了口口水,手指絞著釣線。
「上床?當然有嘍!」我毫不猶豫地說出來。
「啊,你那麼小就有經驗,更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
「哈哈!」我再也忍不住了。「你當我跟誰牽過、抱過、親過、上床過?當然是我父親呀,我這輩子最喜歡的人就是他了。」
「呼,嚇死我了,拜托你說話看一下順序好不好!」沙奇模模胸口。
「誰叫你要問這些有的沒的?我告訴你,除了小時候和父親牽過、抱過、親過、睡過,長大以後連女人都沒踫過我,男人更不用說了,所以沙奇,你也別想對我動手動腳,我會打死你的。」我鄭重警告。
「唉,如果是你的情人呢?」他靠近過來。
「情人?我沒有情人呀?」我老實說,往後退一步。
沙奇猶如被巨槌擊中一般,臉部肌肉不斷抽搐。「穆穆,你不知道我正努力想成為你的情人嗎?」
「你還在努力,所以你還不是我的情人,我沒說錯吧?」
「你……沒說錯,」沙奇語氣苦澀。「可是我怕我的努力終究會變成泡影。」
「怕失敗那就不要試了。」我想走,沙奇猛拉住我。
「等等,穆穆,你先別著掙扎,讓我做個實驗。」他近乎企求說著。
「實驗?」被人抓著的感覺真不好。
「我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希望成為你的情人,所以……請你稍微忍耐一下,一下下就好。」
他說的那樣誠懇,我都有點不忍心了,只好不太樂意地點頭。
「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沙奇牽住我的手。「當我握著你的手時,你應該會心跳加快,你……心跳很快嗎?」
我用空出的那一只手模模胸口。「沒耶,心跳很正常。」
「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沙奇嘆了一口氣,攬住我的腰。「別掙扎,實驗快完了,我這樣抱著你時,難道你不會呼吸急促嗎?」
「不會呀,到底好了沒?」我非常不耐煩了。
「唉,剩下最後一步,再不成我就死心了。」沙奇破釜沉舟似地說。
「快點啦,我怕自己會忍不住踹你一腳!」在沙奇的懷中感覺真不舒服。
「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沙奇一手勾起我的下巴。「當我吻你的時候,你會……哎唷!」
我一腳踢在沙奇的陘骨上,因為他竟把嘴往我唇上貼來,為了自保,不得已使出凶殘的手段。
「穆穆,」沙奇痛得坐倒在椅上。「你好狠……」
「我警告過你別對我亂來。」
「這不過是個實驗……」沙奇還在哎哎叫。
「你當我白痴喔,我不踢你的話,初吻就會被你奪去了!」
「為什麼不給我親?你沒親過……怎知會討厭我吻你?」沙奇生氣地說。
「因為你這叫強迫,要親也得我願意才成。」我說得很認真。
「可是你根本踫都不讓我踫!」沙奇大聲埋怨。
「難道你們男人要的就是親親抱抱嗎?如果是的話,那麼你找錯對象了,我不是那種人!」我很難過沙奇這樣糟蹋我們的友誼。
「哪個男人不想對自己喜歡的女子親親抱抱?我是個普通的男人,我喜歡你,我想抱你、親你……」
「可是我一點都不想,」我冷冷地說︰「沙奇,你太過逾矩了。」
「我果然是在做一件沒意義的事,你對我根本沒感覺!」沙奇對我怒目而視。「除了你父親,你根本不會喜歡任何人。」
「我當你是朋友。」我真誠地說。
「我不要當你的朋友,我要當你的情人!」沙奇說到後來語音哽咽。「我個性很急,我也不想跟你窮耗下去,只剩下最後一個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