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妳家的事!」我拼命壓門,不讓她「滲透」進來。
「今天早上是我不好啦,可是我真的擔心妳跟這兩個禽獸在一起嘛,我本來可以去YMCA住的,可我不放心妳所以才來找妳的……」
「是YWCA吧,妳一個女生怎麼跟人家住YMCA?」
「對對對,總之您行行好,收容收容無家可歸的我吧?」
她已經掙進大半個身子,我索性讓她進來。
「真的沒地方去了嗎?」我雙手還胸瞪視著她。
「嗯……」她一臉泫然欲涕,宛如被苦毒的心媳婦。
「行!我家可以讓妳住,不過一找到房子就馬上滾人!」
「喔!田恬妳最棒了,妳是世上最好的人!」
她說著要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我連忙閃避。
麻煩是一個一個來,恐怕一只手都數不完!
***
夜已經很深很深了,我卻無法成眠,因為他還沒有回來。
他說他會回來,所以我等他回來。
等他回來做什麼?等他告訴我那個女人就是他的女朋友,兩人計劃要結婚,辦一場世紀婚禮,從此過著神仙眷屬的生涯……
想這麼多做什麼!我有什麼資格想他?先前不是想盡辦法要把他從腦海剔除嗎?我到底中了什麼魔法,為什麼要一真想著他?
我把頭埋在枕中想悶死自己,卻在這時听到門開的聲音,呼地從床上跳起來,抓起一件薄外套往身上一披就往樓下奔去,直到和剛進門的他面對面,我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想逃已然來不及。
「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他蹙著眉說。
我聞到一陣濃厚的酒氣,夾雜著淡淡的香水味,霎時心底一陣激動,很想質問那個女人到底是他的誰。
「我……起來上廁所。」只能這樣推托。
「樓上有廁所。」平時他會放過我的,不會這樣咄咄逼人讓我無法下台,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
「你管我愛上哪一間,這里是我家,我愛怎樣就怎樣!」
「隨妳吧,我累了,先休息去了。」他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打個呵欠,搖搖晃晃走向樓下的客房。
「等一下!」我抓住他的袖子,拉他坐到沙發上。
「嗯?」他滿臉問號,睡眼蒙,在淡淡的月光下看起來著實俊朗可愛。
「先在這兒坐著等一下。」我早就將媽媽的警告丟到天國去,跑去弄了條熱毛巾,回來時發現他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低頭看著他,長長的睫毛垂著,下眼瞼和臉頰之間有微微凹痕,睫毛的影子就投射在上面。
心動,真是讓人心動的男人。
明明沒跟他說過多少話,明明不了解他這個人,他卻能讓我動心。
或許這就是我忘不了他的緣故,因為我……喜歡他?這個想法讓我悚然一驚,連忙將熱毛巾往他臉上一敷,他立刻醒了過來。
「唔……」他摀著熱毛巾,像賴床的小孩般不願睜開眼楮,低低申吟著。
我的心怦怦跳,看他伸展在沙發上的長手長腳,忽然有些害怕起來。
以前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樣,感覺彼此的性別差異,或許是因為我長得高,個性又有些男孩氣,我很少意識到自己是個女人。
不,我不算女人,跟那位美女比起來,我頂多算是黃毛丫頭。
「謝謝。」他的聲音透過毛巾傳來,讓舉步欲去的我停下來。
「舉手之勞,何必言謝?」很漂亮的場面話。
他的臉遮在毛巾下,只露出一對烏溜溜的眼楮。
他在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在笑,對著我靜靜地笑著,眼楮盈滿了深深的笑意,像是會說話一般,我知道他很開心,因為看見我而開心。
為何會有這樣的體悟,我還是不知道。先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我能感覺他的心情,了解他的想法,完全不需藉由言語語傳遞,難道這就是心有靈犀?
「夜深了,快去睡吧!」他的聲音透過毛巾傳來,模模糊糊的。
「你也是。」我轉身要走,想了想又回過頭說︰「以後如果應酬喝酒,還是別開車比較好。」
「我沒開車,別人送我回來。」他站起身來,走到浴室洗毛巾。
是那個女人嗎?我幾乎要沖口而出。
我站在浴室門口,看著他扯開領帶,將襯衫扣子打開,露出結實的胸膛,忽然他抬頭看我一眼說︰「我要洗澡,妳要一直站在那里嗎?」
我一听馬上落荒而逃,背後傳來他壓抑的笑聲。
這個可惡的家伙!氣極敗壞之下,我用力踹向樓梯,卻忘了自己光著腳,這一踢痛得我哇哇叫。
他連忙從浴室沖出來,上半身已經月兌得光溜溜。
「怎麼了?」他的語氣透露著無比焦灼。
我坐在樓梯上輕撫著受傷的腳,痛得皺牙咧嘴。
他走過來,蹲在我身前,伸手拉起我的腳踝,審視腫起的大拇趾。
「干嘛拿自己的身體出氣?」
「還不都是你害的,誰叫你要笑我!」我已經痛得口不擇言。
「別生氣,都是我不好。」他的語調好溫柔,手指輕輕地推拿我的腳。
我的腳擱在他的掌中,身子往後仰,雙肘撐在樓梯上,形成一種古怪的姿勢,再加上我穿得又少又薄,而他上半身根本沒穿,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他按摩的技術真沒話說,我的腳一下子就不疼了,手指傳來的力道時輕時重,準確地壓在我敏感的穴道,害我必須咬緊嘴唇才能不發出聲音來。
我想我一定臉紅了,從來沒有和一位男子這樣親密的接觸,心跳快得像蜂鳥震動的雙翅,頭暈得好似喝了上等佳釀,全身攤軟如泥。
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昏厥的。
「還痛嗎?」終于他停了下來,柔聲問道。
我搖搖低垂的頭,根本不敢和他視線相對。
「站得起來嗎?」
我攀著樓梯柱想起身,可腳趾一踫到地又因為痛所以很快縮回來,只好用一腳跳上樓梯,想就這樣「跳」回我房間。
他卻不讓我如願,兩手伸到我脅下腳下,一彎身就把我穩穩抱在懷中,我踫到他光果的上身,好似被人燙烙一般,幾乎要失聲尖叫。
「別出聲。」他低低說。
對,如果把陶斯、安東尼還有何南生吵醒,那我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我乖乖地躺著,由他抱我到房間,輕輕地放在床上,還把棉被拉過來將我密密實實蓋著。
這期間,我的心跳快得像連續不斷的怒雷閃電,他一定听到了。
我把臉蛋縮在棉被里,只露出眼楮。
他坐在我床沿,月光從陽台灑進來,俊美無儔的身形一覽無遺,而且還是沒穿衣服的。
幸好我把臉藏起來了,被他看到臉紅多不好意思。
他的體格很威猛剽悍,臉龐線條卻溫和明朗,清亮的月光中和了這兩種特質,使他看起來魅力無比。
媽媽說過他有種魔性,現在我相信了,因為我實在無法將目光移開。
「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我悶悶地說,死拉著棉被不放,傻傻地認為這是我唯一的保護。
我們互相對視,夜很靜,靜得听出彼此的呼吸。
那雙好似會說話的眼楮,似乎將我催眠了,令我無法動彈。
他伸出手來撥開我額前的頭發,輕輕滑過我的臉頰,表情充滿愛憐。
一時間,我感到自己被人深深疼愛著,眼眶熱了起來。
他嘆息一聲,身子靠向我,在我額上輕輕一吻,雙唇觸感好得不可思議。
我楞楞地瞧著他猶如特寫的俊美臉龐,目光集中在他線條分明的唇線,渴望他再吻我,呼吸漸漸不規矩起來。
我想主動親他,卻始終沒那個勇氣,或許是他听到了我的心聲,臉兒慢慢地靠近我,不疾不徐;我的心跳則逐漸加快,溫順地等著他,不迎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