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飄揚不理會弟弟的嘲弄,自顧自地清理雜草,然後,自在地坐在小烏鴉的身旁,「瑄揚,不過八年不見,你的氣質變差了,記得你以前對我說話時態度一向十分謙卑有禮的,不是嗎?」
「哼,我的氣質變差了?」柳瑄揚那俊秀的下巴揚起邪惡的笑容,他故意搖搖頭,口中哼出了有點不以為然的聲音,「二哥難道沒發覺,你說起話來才是越來越難听,難道這八年來,沒讓二哥可變得更圓滑,反是變得更加尖酸刻薄了?」
柳飄揚瞥了柳瑄揚一眼,隨後將那頭因打斗而散開的長發束起。
「二哥,你還想在外飄蕩多久?難道你沒想過爹娘有多擔心你嗎?」柳瑄揚見二哥懶得理他,改以正經的口吻說道︰「其實,我是奉命來找回二哥的,至于是奉何人之命,不必多說,想必二哥心里也十分明白。」
「我現在還不能回去。」柳飄揚回頭看看小烏鴉,是的,他還不能回去,雖然他已經找到路觀圖上標注的地點,卻還沒查出舅父的遺願究竟是什麼。況且,他不相信瑄揚會那麼听話的來找他回去,其中必定有隱情。
「是因為他吧?」柳瑄揚沉著一張與柳飄揚相似的俊臉,走到熟睡的小烏鴉身旁坐下,瞧她睡得舒服,便用手撥弄那柔軟的短發,「二哥果真是‘那種’人。」
隨後,不讓柳飄揚有任何解釋的機會,柳瑄揚露出一臉正經的表情,對柳飄揚說著令人絕倒的話,「原本我捫怎麼猜也猜不透二哥為何要逃婚,後來才想到可能是討厭女人吧……」
「不過,二哥大可放心,這八年來全家上下,上自爹娘、大哥、開明的我,下至丫環、長工到看門的門房,都已做好了接受這種‘偏好’的準備!只要二哥願意回來,就算二哥打算娶個‘男妻’,娘也是不反對的,我想娘只會求你再納個‘女妾’吧。所以,二哥,一切我們都替你打理好了,祖母那邊我們也會替你求情的,同我回去吧!」
听柳瑄揚一口氣說完這一大串話,柳飄揚只是訝異地睜大了眼。
到底一他的親人是怎麼想他的啊?「男妻?!」這是柳飄揚唯一擠得出的句子,如果這還算句子的話。
「就是他!」柳瑄揚一臉正經地用手指了指熟睡在他身邊的小烏鴉。
「她是個姑娘……」
「我明白,‘姑娘’嘛,所以……咦?是姑娘?!」這次換柳瑄揚睜大了眼,他重新上下打量著小烏鴉,不過,仍是十分懷疑。
看著小烏鴉清秀白皙的臉龐,他用手支住下巴心想,若是光看臉的話,確實是長得十分可愛,就連剛剛那拚命的模樣,也令他有些心動,可是……柳瑄揚抬頭看著柳飄揚,很快地說出他的結論。「二哥,你就別再掩飾了,古今中外有斷袖之癖的人何其多,我能理解的,這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況且爹娘也都看開了,這麼俊俏的少年,娘也一定會喜歡的,所以……」
話未說完,一道凜冽的掌氣擊來,柳瑄揚機靈地閃開,口中仍是不饒人的話,「哎呀,八年沒見了,才一見面就要謀殺親兄弟,若非我身手矯健,還真會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真是個無情的哥哥啊!」
「你再耍嘴皮子,我就直接將你那張嘴轟掉!」柳飄揚剛才的一掌又牽動傷口,衣服再度染血。
「要我別耍嘴皮子,好呀,那就拿出證據來,證明他是個道道地地的姑娘!」
「小烏鴉的的確確是女的。」柳飄揚想了想,只能說出這麼毫無說服力的話。
「他是女的?我這雙眼可還沒瞎,如果真是女的話,長那麼大個兒了,至少也該有點肉吧!可看看他那個樣子,胸部比床板還平,敲一敲說不定還會咚咚響,哪里像個姑娘啊?」
「小烏鴉真是女的,我看過了。」因為受傷的緣故,柳飄揚情緒較平時更為浮躁,不知不覺間,竟跟柳瑄揚認真了起來。
「哈,被我捉到了吧!人家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竟被你看了,這怎麼成,還是趕緊帶著人家回京,讓娘為你們辦個隆隆重重的婚禮,也好對人家小泵娘有個交代。」
原先打死都不承認小烏鴉是女孩的柳瑄揚,一下子便改口稱她為黃花大閨女,還連珠炮似地對著柳飄揚趁勝追擊。
柳飄揚無奈地嘆口氣,揚起手示意柳瑄揚住口,為了不造成手足相殘的慘劇,他決定將他與小烏鴉相遇的經過告訴瑄揚。
而小烏鴉呢?根本不知道她已點燃了這對兄弟之間的唇槍舌劍,仍倒在一旁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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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于柳飄揚他們兄弟的吵架,距離西北方約十哩的一片樹林中,同樣有一群人正大聲爭吵著,那正是方才挑起小烏鴉爭奪戰的黑衣人們,他們之中有兩名受了重傷,其余五人則分別受到了輕傷。
「可惡!」其中一名黑衣人捂住肩頭已包扎好的傷口,氣憤地咬牙切齒,「不但弄丟了祭品,還受了重傷,這真是……」
「五哥,你就別氣了,要怪只能怪我們太粗心大意。」在一旁幫其余傷者包扎的黑衣人緩緩說著,「以為只要我們七個人出馬,必能輕易取勝,沒想到對方的實力卻遠遠超乎我們的計算。」
「沒錯!」從無雲的天空又落下五名黑衣人,為首的男子嚴峻著臉,「我們十二名神廟守軍,乃是靈空族里萬中選一的精英,就算想打敗其中任何一人都屬不易了,更何況是七個人,對方不是普通人物。」
「大哥!」黑衣人們齊聲叫道。
「大哥,對方不只一個人,那個姓柳的另有幫手。」被柳喧揚所傷的黑衣人起身走向為首的男子。
「哦?什麼樣的幫手?」
「那人與柳飄揚長得有幾分相似,至于身手,則十分干淨俐落,一出手便對準了我的要害,幸虧我躲得快,否則就砍在脖子上了。」黑衣人將傷口翻出,不但深及見骨且不斷地涌出血水,為首的男子見狀,露出不悅的神色。
「大哥,現在怎麼辦?對方也受了重創,若要搶回祭品……」
「不,我們這邊的損失也不小。」為首的男子環視受了輕重傷的兄弟,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凡事不一定非強奪不可,近期之內,柳飄揚一定會自動將祭品奉上。」
「這話怎麼說,大哥?」一名黑衣人不解的問。
「因為那孩子活不久了。」
「大哥真是愛說笑,那孩子是祭品,到了神祭之日自然要拿去祭神,當然活不久了。」
「哼,恐怕在拿去祭神之前,就要死在蘭姑手上了。」為首的男子不屑地哼了聲,在另外三個人的耳邊一陣低語,隨後自懷里拿出一顆藥丸交給其中一人。
「這件事再辦不好,就說不過去了,明白嗎?」
「明白,大哥!」三名男子異口同聲。
「好了,這件事就由老三、老四及老九負責,老八則跟我回神廟覆命,至于你們七個,在尚未痊愈之前,不準在族里出沒。」
「是!」
為首的男子快速地下了命令之後,不容這七名傷者多言,逕自張開羽翼飛向天際,其余各人也只好隨後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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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她是妖怪?」柳瑄揚低下頭,用手指捏住小烏鴉柔軟的臉頰用力拉扯,標致的小臉蛋頓時成了一副怪模樣,柳瑄揚忍不住炳哈大笑,「一點也不像嘛!」
柳飄揚懶得與他多言,將視線投向遠方。
「即使如此,二哥還是得跟我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