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急惶之下,寧盈翾想起了季岩朔教她說的那句意大利話,雖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說出口的這句話代表了什麼,但她確實達到了叫住爵的目的了。
回過頭來看著寧盈翾,皇甫爵心頭抽痛著,仿佛寧盈翾不是在說話,而是用飛刀丟向他似的。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老公。」
再重復一次季岩朔解釋為「不要走」之類的這個義文單字,這回寧盈翾的小臉上浮上了一抹不安,就怕自己說出來的這句意大利話不夠標準,以至于爵听不懂她所要表達的意思。
原想要暫時遠離寧盈翾,好讓自己冷靜下來、恢復該有的理智,卻讓寧盈翾這麼一喚,皇甫爵頓時傻愣當場,陷入天人交戰。
一旁等候的船夫听見寧盈翾的叫喚,也敲起了邊鼓,要皇甫爵一同上船。
雖然听不懂船夫說的話,但寧盈翾為了不再成為「遺失行李」,趕忙上前去拉木然呆立在原處的爵,說什麼也要黏在他身邊。
整個人還在錯愕當中,皇甫爵怎麼想也想不透她怎麼會那樣叫自己,而且說的還是她完全不懂的語言。
日暮時分,貢多拉在水道上滑過,穿梭在充滿藝術氣息的建築物間,波光粼粼的水面讓寧盈翾陶醉不已。
「那個是嘆息橋嗎?傳說在橋下接吻的情侶會永遠相愛,這是真的嗎?」
指著前方一座素白、不同于普通橋墩、幾乎密封的石橋,寧淘盈翾突然想起了這麼一個傳說。
定定凝望身旁的寧盈翾,皇甫爵一語不發。
身後的船夫提嗓吟唱意大利民謠,細長的貢多拉緩緩劃向素白的嘆息橋下方。
她的發香隨風飄向他,她一雙迷人的杏眸笑望著他,加上身後唱起的歌謠,似乎讓皇甫爵最後用盡全力所把持住的理智徹底崩解、毀壞了。
只見皇甫爵的唇角暈開了一抹迷人的笑,長指拂去她額前的發絲,大掌順著她的鵝蛋小臉滑下,輕挑起她的下顎,低語︰「你告訴我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吧。」
爵的唇覆上她的唇瓣,讓她還來不及去細想他說出的這麼一句華語所代表的意思,便整個人溶化在他那記熾熱的深吻里。
爵的吻,吻得她腦筋一片空白,吻得她心頭原本就喧鬧、怎麼也不肯安分的小鹿全瘋狂了起來。
他怎麼能吻她?
又為什麼她並不想推開他?
爵的吻深切又溫柔,讓她不自覺地回吻,像是在說「我願意」,又像是在尋求他另一記更深且更溫柔的吻。
寧盈翾的吻讓皇甫爵的唇角揚起一彎好深的笑。
他什麼都不在乎了,就當他瘋了吧!
他控制不了自己應該把她當成那可怕又可恨的「事實」了,或許,他真的病得不輕,否則為什麼會這樣不可自拔的愛上有著「特殊身份」的她?
她真的可以這樣吻他嗎?
為什麼一想起自己那毫無真實感、又幾乎只是一句話就定了她一生的婚姻,她的眼眶就好燙?
為什麼她就算只見了皇甫霽寧一面,卻怎麼也擺月兌不了她早已答應嫁給一個足以當她爸爸的男人的這個事實?
賓燙的淚珠滑落,像火燒、像鐵烙,讓皇甫爵的心不舍的緊縮,又似刀割。
她怎麼又哭了?
為什麼這一回她的淚比先前還要猛地撕扯他的心?
將唇移上她的頰,皇甫爵輕吻去她落下的珠淚,萬般憐惜且不舍。
第6章(1)
嘆息橋下一吻,讓寧盈翾幾日下來一見到爵不是避就是逃,就怕自己不逃、不避,又會去奢望那不該、也不能屬于她的溫柔。
而寧盈翾的避與逃讓皇甫爵心頭五味雜陳。
他或許不該沖動的吻上她,就算他在吻她的當不是那麼不顧一切,但如此的結果卻不是他所樂見。
一陣門鈴聲響起,讓皇甫爵拔足狂奔至門前,他從來不覺得自己這麼期待電鈴聲響起,但拉開門後的剎那,他臉上原先的笑凝住了,整個人失望的墜入極凍的冰河之中。
「富叔,怎麼會來?」
門外站著的阮富巍,並不是他所期待的寧盈翾與她成疊的旅游書,這讓皇甫爵這一聲禮貌的問候里多了些許失落。
「有重要的事要找你。」
皇甫爵臉上驟失的笑與語調里顯而易見的失落讓阮富巍靶覺到他的異樣。
重要的事?是多重要的事需要董事長秘書親自跑一趟意大利的?
「我爸在我繼母那里吧?」
這是他唯一想得出來的可能性。他老爸來意大利見寧盈翾,所以阮富巍才會同行。
思及此,皇甫爵只感覺一陣刺骨蝕心的痛楚襲來,仿佛有人正用著利刃一片片割下他的心。
「繼母?」
阮富巍挑笑,故作不解。
「寧盈翾。她不是我老爸娶的年輕老婆嗎?想必我老爸現在是來度蜜月的吧?」
皇甫爵笑著,心卻痛得讓他幾乎無法呼吸,若不是他向來擅長隱藏自己,恐怕不要說是笑了,可能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吧。
「盈翾並不是董事長的新婚妻子。」
玩味著皇甫爵臉上的表情,阮富巍揚著笑,一派輕松的替皇甫霽寧澄清。
「不是?」
阮富巍的話讓皇甫爵一如槁木死灰的心驀地雀躍起來,仿佛鳴戰鼓似的在胸口下劇烈擊敲著。
可這怎麼可能?他老爸寫給他的信上,明確的告訴他,寧盈翾是來度蜜月的不是嗎?
憶起父親讓快遞送來的那封短到像便條的信,皇甫爵原先雀躍不已的心又驟然讓人狠狠澆淋上一桶冰水。
「董事長的確是這麼跟盈翾說的,但那只是送她來旅游的借口,也是希望你好好照顧盈翾的善意謊言。」
並沒有提到皇甫霽寧的汁劃,阮富巍輕描淡寫的解釋,善意的謊言?這要是算得上善意,那恐怕這世界上不會有更惡劣的謊言了!
天知道他為了這所謂「善意的謊言」烈心焦肺得幾乎要瘋了!
也因為這「善意的謊言」,他以為自己簡直比禽獸還要令人作嘔了。
「她也認為自己是我老爸的續弦妻,所以你們才會說這是「借口」,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騙他一個人也就算了,寧盈翾呢?
她真的願意嫁給一個足以當她父親的中年男人?
照事實看來,她不但願意,還讓他老爸送她來度蜜月了不是?
「董事長替盈翾處理了一點小麻煩,為了測試盈翾值不值得董事長幫這個忙,才會讓她接受這個條件的。」
這句話里雖有事實,卻也有一半是阮富巍胡咨的。
「小麻煩?條件?」
所以寧盈翾是有條件的接近他老爸?
這個念頭躍上腦海,不知怎地,皇甫爵的胸口就悶得仿佛要窒息似的。
「—點小債務。幫忙清償的條件當然就是那個當董事長續弦妻的借口。」
這一回,阮富巍可沒說半句假話。
債務?所以說,他果然沒有想錯她了?
她是為了錢?
也就是說,這將進兩個月以來的一切,都是她演出來的?
失落感一如滾滾洪流無情肆虐,吞沒皇甫爵的一切知覺。
「那麼富叔,重要的事是什麼?」
現在,他的腦袋一片混亂,實在無力再去多想什麼,只是一臉木然,淡淡詢問阮富巍的真正來意。
「我讓岩朔上去請盈翾下來,等盈翾到了我再說吧。」
阮富巍臉上的淺笑消失無蹤,只是輕嘆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舍的哀傷。
季岩朔去找她?
她會為他開門?
這幾天,他要不是知道她躲著他,他會以為那間房間里根本就沒有住人,因為不論他怎麼敲門,回應他的都是一片默然。
季岩朔去,她就願意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