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澤哥從小便認定自己是男孩子,突然被告知她其實是個女人,她根本無法接受。從我有記憶以來,她對自己身為女人一直是憤怒怨憤的,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卻又擺月兌不了,所以,她只能努力隱藏女性化的部分,盡量滿足自己的想象,讓外表與行為比男人更像男人。她從不想欺騙誰、傷害誰,有的話也只是騙自己罷了。」
亦寶頓了頓,抬眼望向岳翔。
「岳翔哥,如果換成是你,你會怎麼做?」亦寶將難題扔向岳翔,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岳翔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轉身走向門外,站在路旁沉澱震驚的情緒。
「其實……不論亦澤是男是女,我都一樣服她。」邶南率先說出他的看法。
「服是服啦!只是,你……不覺得奇怪嗎?」張國雲靠近邶南低問。
「有什麼好奇怪的?就當她是男人婆不就好了嗎?這種人在我們營區里不也有好幾個?」邶南不以為意地說。
想到那群作風男性化,連長相也很男性化的女軍官,張國雲就忍不住打了一陣哆嗦。
「那不一樣啦!」張國雲反駁,「最起碼,她們的性別認知是正確的。」
「這能怪阿澤嗎?她是被迫如此的,只能順著父母的期望長大羅!」
其它人也跟著加入舌戰。
「別爭論了。」岳翔平靜地走近。「之前這件事,我希望大家都當作不知道。」
「謝謝岳翔哥!」亦寶無限感激地看著他。
「我欣賞的是阿澤的為人,其它的……並不重要。」岳翔三言兩語的帶過。他的心情其實尚未平復,可是,他委實同情亦澤的遭遇,坦白說,若主角換作是他,他未必會有更高明的做法。
只是——今後他該如何面對亦澤?
亦澤在住院期間,岳翔一次也不曾來探訪,雖然她很失望,但她並未將情緒表達出來,也忍著不向亦寶探听他的事,她只是成天板著臉,日復一日的養病。
終于,出院的日子到了。
「阿澤!」
是他?!岳翔站在醫院門口,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更顯出他的笑容異常燦爛。
亦澤坐在輪椅上,任由亦寶推著她出大門口。見到岳翔意外現身,她的內心竟然激動不已,她的雙手緊緊握住扶把,總覺到傷口傳來一陣劇痛,她屏著氣,慢慢地放松手臂的力道,對岳翔淡漠地一點頭。
「嗨!」
沒來由的,岳翔一陣臉紅。「我……是來接你出院的。」他不自然地笑著。
「謝謝!」亦澤並未望向他,反而偏著頭,注視進出醫院大門的人。
「你在生氣嗎?」岳翔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臉色,惶恐的低問。
「我為什麼要生氣?」亦澤的眼楮眨也不眨,面無表情。
「因為我一直沒來醫院看你。」奇怪,以前他為什麼沒發現她的眼楮比其它女人更大、更漂亮?
「我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憑什麼你該來看我?」亦澤終于轉頭面向他,但她只是匆匆地望了他一眼,隨即垂眼盯著岳翔身上T恤的圖樣。
她真的在生氣。岳翔好笑的想。
他盯著亦澤紅灩灩的小嘴巴,暗忖這麼性感誘人的雙唇,之前他為什麼會以為是男人的?
「我被調派到美國一個月,這個禮拜才回來,所以……」
听到岳翔的解釋,亦澤冷凝的面孔稍微和緩,但她仍是沒有開口。
「我與亦寶一直都有聯絡,知道你今天出院,特地排假出來接你。」自從得知亦澤的真實身份後,對于她古怪的個性,岳翔反而比較能忍受。
「只不過是出院這種小事,你用不著如此慎重。」亦澤在岳翔的攙扶下,緩慢站起來,再低矮著身體坐進車子里。
在等待亦寶將輪椅推回醫院的空檔,岳翔坐進了駕駛座,望著後視鏡中臉色蒼白的亦澤,不禁關心的低問︰「你還好吧?」
「死不了啦!」亦澤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而後轉頭望著車窗外。
「你依舊死性不改。」岳翔戲謔的一笑。
亦澤唇角微扯,卻未笑出來,她伸出手,「給我煙。」
「不行。」岳翔搖頭拒絕。「你大病初愈………」
「拜托!我壯得跟條牛似的,區區一根煙害不死我的。」亦澤不屑的說。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開玩笑,病人抽煙象話嗎?
「你——」她的情緒一激動,傷口就一陣抽痛,她皺著臉,微彎著腰。
「痛嗎?你還好嗎?」岳翔見狀緊張不已。
「媽的,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氣嗎?」亦澤吸口氣平穩情緒,怒聲罵道。
「女……呃……不要罵髒話啦!有損形象。」岳翔故意嬉皮笑臉的,以免被她發現他差點說溜嘴。
「神經病!」亦澤呸道,並作勢要開車門。
「你干什麼?」岳翔伸長手制止。
「下車買煙呀!」亦澤不敢出力將他的手拍開,怕會再度扯痛了傷口,只得乖乖地坐著。
「你非抽不可嗎?」乖乖,她的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拗呢!
「除非你不抽。」她開玩笑的說。
「好,我從現在開始戒煙。」為了她好,他這個做大哥的應該要有犧牲奉獻的決心。
「你的頭殼壞掉了嗎?我只是在開玩笑罷了。」亦澤愕然。
「大丈夫一言九鼎。」
「無聊,你要戒煙是你家的事,與我無關!」亦澤耍賴的說。
「我听說抽煙會影響性能力,呃……所以,我們戒了好不好?」岳翔與她打商量。
「別搞笑了好不好?我又不跟女人上床,對我可沒影響。你要戒煙你自己一個人戒,別拖我下水。」她其實並不怎麼喜歡抽煙,只是抽煙可以讓她更像個男人。
「別這麼酷嘛!」岳翔又開始使出死皮賴臉的招數,「有個伴總是比較容易成功嘛!」
「我說不要就不要。」亦澤斬釘截鐵的拒絕。
「你——」
「走了,可以回家了。」亦寶適巧跑回來,開了車門,一坐在駕駛座旁,他高興地嚷著,完全沒注意到車內的氣氛緊張。
岳翔丟給亦澤一記「我不會善罷干休」的眼神,隨即發動引擎載他們回家。
「阿澤,你肚子餓了嗎?想吃什麼?」沿途岳翔像個嘮叨的阿婆一樣,不住地問著。
亦澤很不耐煩的爬著頭發說︰「你閉上嘴行不行?吵死人了。」
「阿澤哥,岳翔哥是好意,你不要這樣對他啦!」亦寶看不過去,出言相勸。
「哼!」亦澤自知理虧,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想對岳翔大小聲的沖動。
「沒關系啦!阿澤是病人,我們就多遷就她一點。」因為知道她心里苦,是以他願意對她多付一份耐心。
亦澤偏著頭,故意漠視他語氣里的縱容,可心里卻非常感動——他為何要對她這麼好?
一路上,岳翔不改嘮叨本色,而亦澤卻異常的沉默,反而是亦寶熱切地回應岳翔的話,總算,在這種還算融洽的氣氛下,他們到家了。
岳翔提著行李大步走在前頭,亦寶攙扶著因為硬撐而冷汗直冒的亦澤尾隨在後。
「我想洗頭。」亦澤簡單交代後,緩步就要走進浴室。
「我來幫你。」岳翔卷起袖子,自告奮勇。
「你說什麼?」亦澤訝然地轉頭望向他。
「幫你洗頭呀!我知道,依你目前的狀況,肯定不能獨立完成,所以……」
「那你要不要順便替我洗澡呀?」亦澤斜睨著他,神情不悅。
「我……」岳翔竟然臉紅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媽的!你變態呀?」亦澤忍不住氣血翻騰。
她生氣的模樣怪可愛的,讓岳翔忍不住想逗她,「怎麼會?軍中的所有弟兄都是光溜溜的一起洗澡,怎麼會變態?」說著,岳翔竟作勢要替她褪去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