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頭,想用激將法?沒用的!」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再求您了,我想我就是在地上學狗叫,您也不會對盛氏高抬貴手的。」喝完粥,抹抹嘴,她推開椅子。「我今天就會搬走,您以後就不用老生我的氣了。」
「誰準你這樣做的?」驚異出現在冷鷙的眼底。
「人家都要跟我離婚了,我還賴在這兒做什麼?」她笑道,然後向老人深深一鞠躬,「謝謝姨婆幾個月來的照顧,我李家感激不盡。」
「反了,全都反了!張嫂,打電話給那兩老!」老人捶打著輪椅扶手,鬢發漸形散亂。
她拾級而上,直到踏入房間,都沒有回頭。
梳妝台上,盛士暐沒有帶走的銀色手提電腦仍躺在那里,所有他的換洗衣物也都整整齊齊折迭在床沿,她還買了他愛吃的洋芋片整整一箱塞在衣櫃里,只是買的時候,她不知道他不想再回來了。
她沿著電腦邊緣模索著,把它小心謹慎的抬起,放進敞開的行李箱里。
「這是你欠我的,盛士暐。」
指尖抹去眼角溢出的一滴淚,她將大大小小的行李箱移出門外,仔仔細細再看一遍她最深的記憶,然後才把門輕輕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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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將最後一箱行李放妥在休旅車的後座,她遞給他一瓶礦泉水,致謝道︰「余大哥,不好意思,煩勞你了。」
余延方接過水,不以為然道︰「你愈來愈客氣了,小事不必言謝。不過,這麼做,真的沒有關系嗎?」昨晚接到她的電話,本以為是夫妻間的小沖突,沒想到她是認真的,今天就將家當塞滿了整個車廂。
「你不用擔心,我很好的。」她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今天晚上我請客,謝謝你抽空幫我。」
余延方的目光轉移了,越過她的肩,定在不遠處,她好奇地轉過身——盛士暐剛下車,緩緩朝這走來。
「宛霏,我在車里等你。」余延方坐進駕駛座,關上車門。
她不想回頭,靜靜佇立在那里,雖然很想走開,卻寸步難行。
「你速度很快,這麼迫不不及待?」盛士暐繞到她面前,沒讓她有猶豫的時間。「老太婆氣炸了!」
「彼此彼此。」她眼眸垂下,視線定在枯黃的草皮上。
原來他的出現,是老人催逼的結果,剛才她還以為,他對她有這麼一點留戀。
「打算住哪兒?我送你一程。他的車都塞滿了,不好坐吧?」
「盛先生,這不該是你操心的事,我早習慣這些事了。」她眯眼笑,眸子里依稀門著水光。
「你不介意要替他打一輩子的蟑螂了?」溫暖的指尖掠過她涼涼的面龐。
「不介意。那種小事哪及得上你對我做的萬分之一!」
他現在才了解,從前張牙舞爪地與他對抗的青梅竹馬,原來都是虛張聲勢,她真正的憤怒是不形于色的,涼涼淡淡在談笑間。
「夫妻一場,送你一程不為過吧?」他微現慍色。
「都是假的,不是嗎?」她笑的幅度愈大,眸子就愈閃爍,指節握得愈緊。「我得走了,山下待會會塞車的。」
她只跨出一步,縴臂便牢牢被他握在手中。
「霏霏,我們之間,不是假的。」
「放手,盛士暐。」她輕輕地、不動情緒地說。「你欠我的,永遠也還不了,所以,就別在這些小事上惺惺作態了,回去吧!」
她奮力掙月兌他,沖進車里。在車子駛離盛家,後照鏡中再也見不到他的身影時,她掩住臉,不顧余延方的驚異,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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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街櫥窗映照出兩個女人,正對著新上市的秋裝評頭論足一番。行道樹掉落的葉片,在風中旋舞後,停留在其中一人的肩上,秋天來了,微微的涼意,就和她的心的溫度一樣。
「宛霏,待會去買件新衣吧!瞧你,約你出來可不是要看你發呆的。」王黛青不滿的搖搖頭。
「那就去逛逛吧!你看,我像結過婚的太太嗎?打扮一下,人家還會追我嗎?」她一手撐著下巴,無精打采的問道。
「你那副德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今早剛從搖頭派對里嗑藥出來的咧!走吧!」王黛青將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攙起她,推開咖啡廳的玻璃大門。
午後陽光不具威力,但她仍感暈眩,兩腿彷佛懸浮在街道上。
走了一段路,整個人幾乎掛在王黛青身上的她幾乎舉步維艱,她停下腳步,氣喘吁吁。
王黛青美眸圓睜,質疑的目光在她身上巡繞良久,最後終于忍受不了,將她推靠在牆上,嚴聲問道︰「你多久沒吃東西了?你想掛點嗎?」
「我沒事,我只是沒睡好,有些累罷了。」她扭開被抓住的手腕。
「老實告訴我,你愛他愛多久了?」王黛青不放棄地逼近她。
「你胡說什麼!」她驚懼地推開對方,怏步獨自向前行。
「別瞞我!你那副棄婦的模樣,不是用情太深還會是什麼?你口口聲聲說從小恨他,誰不知道愛的反面就是恨,若沒有愛,誰會把另一個人從小到大干的好事記得那麼清楚?你恨他,是恨他沒有照你想要的模式愛你、是恨他總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選擇你!你恨自己不是他的首選,你強迫自己去喜歡余延方,是想維持你的尊嚴,你恨他自小總是為了想達到某種目的才接近你!李宛霏,再這樣下去,你會完蛋的,知不知道?」一字一句,如利刀般向她疾射,沒有遲疑。
「黛青!」她回過頭,淚濕滿襟。「別弄哭我吧!我承認了,別再說了,求你!」
王黛青向前一步,抬起她單薄的下顎,用衣袖拭去她的淚,再伸出雙臂,緊緊擁抱她。「明天開始,你要振作起來,沒有他,你也能活得很好,知不知道?」
她點點頭,將臉埋在好友的肩窩里,再次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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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太冗長了,超過十二點了,早晨只喝了杯牛女乃的他,胃開始抗議了。他皺著臉,不耐地舉手示意,所有與會的設計師皆看向他,等著他指示。
「散會吧!時間到了,有什麼事可以和陸小姐商量,她可以回答各位問題。」他合上資料夾,回到座位。
所有的人魚貫而出後,陸影娟走向他,敲敲他的桌面。
「會只開了三十分鐘,你就喊停;昨晚你十一點就睡了,精神還不好?」
他揉揉額角,「我餓了!」
陸影娟不予置評,將手上的產品目錄丟在他桌上。「這是上次你提過的家具訂制商最新的型錄,做好空運過來要兩個星期,不急吧?」
「不急,謝了。」他似乎精神一振,一頁頁瀏覽起來。
「真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藤椅了?別看了,不是餓了,一道出去吃吧!最近開了」家新餐廳,听說不錯。」
「不用了。」他不加思索回道,「便當在冰箱里,熱一熱——」
他陡然停頓,兩人陷入了必然的靜默空白。
「對不起。」良久,他合上型錄,沒有抬頭。
「她還是留下了東西,在你的心里,對吧?你不必對我說抱歉,你該說的對象是她,自始至終,損失最多的是她不是我。」她冷笑,不再說服男人去吃一頓心不在焉的午餐,以一貫優雅的姿態離去。
他疲倦的支著額頭,閉上眼,透過黑暗,仍能看見那張笑盈盈的女圭女圭臉,將熱燙的兩個飯盒放在他面前,笑著問他,「你今天要吃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