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開玩笑了!」他大聲喝止,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卻更突顯了他的慌張。他這是干什麼?又不是沒經驗,一個小女生罷了不是嗎?
慢著!他在想什麼?她什麼都沒說不是嗎?
「石頭--」她嬌嗲著嗓音,食指將肩上的系帶再次推落。「和我。」
「住口!我說過,妳不能超出界線!」他霍地站起,已經徹底變臉,耐性全失。「動不動把這種事拿來開玩笑,知不知羞恥?」
他高分貝的義正詞嚴震懾了她,她僵直不動了,小女孩的驚怯在眸里打轉,轉啊轉的轉成淚光,沿著還有殘留泥漬的面頰滑下,迅速地淌濕了胸口。
「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如果我今天家世好,和安娜一樣有MBA的學歷,是外商公司的高級主管,動不動就會說上幾句英文,說你听得懂的高檔笑話,你不但不會拒絕,還會主動吧?你和杜老頭一樣,都覺得我這種人不該和你們沾上邊吧?」貝齒痛心地一咬,在下唇留下了齒印。
「我沒這個意思,妳別又哭了……」他煩躁了起來,手不知道要往她身上哪里擺放較適當。「純粹是我們兩個不適合,和瞧不起妳沒關系……」
「你有!」她從皮包拿出手帕,把涕淚拭淨。「你明明對我有,卻不敢做,就是因為瞧不起……」
「杜蘅,性不等于是承諾,我會讓妳失望的,妳還年輕--」
「我媽說,不要相信承諾,要看一個人做的事。」她轉過身,背對著他。「你覺得我很天真吧?竟然想找一生一世的愛情,那該是神話才對吧!我當初的確是這樣夢想的,我想找一個不會變心的情人,我可以為他做任何事。第一次在公司電梯里看見你,你目不斜視,從不看別的女人一眼;而為了鄭小姐,你這麼著急的要對她解釋,就算在這麼多人面前出丑也沒關系,我當時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得到你。你平時看起來凶巴巴的,其實我知道你心地很好,就算你很悶,我還是愛上你了。可是,等我現在很愛很愛你了,才發現……就算有一天你喜歡上別人了,我也沒辦法恨你,因為你是石崢啊!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也不會糾纏你,讓你討厭的,因為我希望你快樂……」
她抹去眼角最後一滴淚,淺淺地揚起唇角。「我很努力的想讓你喜歡我,你很困擾吧?對不起,我不知道要怎樣去愛一個人,我以為,只要有愛,任何問題都不算什麼……」
她拿起披掛在梳妝台上的換洗衣物,做一次深呼吸,確定自己能用完好的微笑表情面對他,才回過頭。「很晚了,你快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剛才最後一道題目還沒完成吧?」他深深地看著她,看得讓她出現了錯覺,以為他眼里竟有那麼點情意的成分。
「你不必當真的。」她幾乎要失笑了,這個男人,對眼淚這麼沒有抗拒力嗎?「今天被那個林艾文來這麼一招,真的覺得被強吻滿惡心的,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對你用強的了。你說的對,沒有相對的愛意,做什麼都沒有意義……」
「閉嘴,培養一點情調好嗎?」他垂首密密地封住她的口。
第八章
他伸手往旁邊探去,從披散在肩後的黑發開始,順著背脊滑下,停歇在尾端低谷,再上爬到半遮掩的圓臀,指月復在起伏有致的曲線上重溫了肌膚的細膩。
這是正確的抉擇嗎?
他沒有堅持到底,任憑她的淚水、她情真意切的表白、她一意孤行的索愛,松動了他嚴格把關的動情機制,彼此做了更深一層的探索。
她的愛,竟能讓她在承受他時,繃緊了身軀,咬牙不語地度過那最難捱的一刻,沒有一點掙扎和退縮。
當他吻去她額上的薄汗,掌住她微顫的手時,他的心是柔軟的、全然地包納的,杜蘅,這個堅決涉入他生命里的小女人,成功的勾動他了。
他撩開蓋住她半片面頰的發絲,底下緊合的眼睫突然揚起,呈現出澄清有神的黑眸,正對著他眨動著。
「醒了?」他笑,吻了一下這個像孩子似趴著睡的女人。
她咧嘴開心地笑,但笑容很短暫,似乎想到了什麼,很快地撐起上半身跪坐著,兩手搓搓臉,完全清醒後,不在乎果裎地下了床,拾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件穿上。
「急什麼?」他不解地看著她。「今天是星期日耶!」而且才七點半。
「對厚!今天是星期日。」她想了幾秒,隨手撿起他的衣服扔在他身上。「快穿上,別偷懶了。」
「杜蘅,妳有什麼事嗎?」他被動地穿上衣物,也隨她緊張起來。
「我沒事,呃--大概會到我叔叔那兒轉轉吧。」她很辛苦地將視線從他精實的胸肌上移開。「你也該回去了,你在外面待了一夜。」
「唔?」他一頭霧水。「我一個人住,何時回去沒什麼差別啊!」
「對厚!我差點忘了。」她敲敲腦袋,突又靈光閃現地道︰「可是你家這麼大,星期天該打掃一下吧?畢竟你平時這麼忙。」
「我有請鐘點女佣來清潔,不必操心這個問題。」他古怪地審視著眼前這個忙不迭想理由要送走他的女人,感受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樣啊……你不必檢查一下信箱,看大老板有沒有任何指示嗎?還有光宇他們在韓國客戶那不知道會捅什麼樓子耶,回去看看安心一點啦!」她熱忱地提醒著,彷佛他一怠堡公司就隨時會垮台的樣子。
他穿戴好,下了床,走到她面前,勾起她的臉看了半天,才道︰「妳在搞什麼鬼?我連早餐都還沒吃呢,這麼急就要打發我回去?」
「下次吧、下次吧!」她搖頭擺手。「呃--不對,是有機會再來吧,今天就銘謝惠顧了。」她半催促地將他往外推。
「咦?有問題!」他抓住她的兩只手腕,近距離地端詳她。「妳待會是不是有別的約會?跟誰?」看她眼神閃爍,不敢正眼看著他,必定是在打什麼主意。
「沒有沒有,我還能跟誰約會呢?」她大幅度地晃動那顆腦袋,深怕她青天可鑒的一片忠貞會被懷疑。
「既然妳也沒什麼大事,我也空閑得很,為什這麼急著趕我走?」他捏緊她的下巴,雙眼皮傾前放大時極為犀利,沒有她想象的柔情。
「可……可是,一夜不都是這樣的嗎?」她緊張得快結巴了。他似乎快要變臉了,可她不是很明白,她不是已經在給他台階下了嗎?
「一夜?原來妳把昨晚當一夜了?」他扯動一下嘴角,笑得有些駭人。「我本來想等妳醒了再來那麼一次的,原來過了一夜什麼都不算了!」
「可……可是,現在再躺回去也有點怪了。」她搔搔頭,有點苦惱。「你放心,不管一次、兩次,我都不會要你負責的,你不必覺得為難,就算你趁我睡著時落跑,我也不會找你算帳的。」
他呆楞住,終于明白她那顆腦袋瓜里在轉些什麼東西了。
她以為,他和她發生關系,只是偶發事件,和承諾、愛情、或更深入的對待沒有必然的連結,她不想讓他難堪,其實是不想讓自己難堪,怕一旦有所期待了,幻滅的滋味會使她更難受吧?
是他的錯!
是他讓她對自己沒有信心了!在愛情面前,她開始怯懦、卑微了,初時奮不顧身的勇敢已經消失,她慢慢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不是她一廂情願就可以跨過的,可她又不想為難他,造成他的困擾,所以便選擇了一個看似輕松不在乎的姿態面對他,待他一轉身,再關起門來舌忝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