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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胎記 第4頁

作者︰謝璃

他承認自己有些口沒遮攔,他平日和晏江唇槍舌劍慣了,並不大收斂言行。況且晏江也沒對他客氣過,經常拳打腳踢一起來,所以當她乍听他那不經意的玩笑話,臉色卻猶如見到農歷七月放出籠的鬼怪,一把攥住他袖子就往樓下奔的舉動,徹底地嚇壞了他。

「小晏,妳干什麼?我這件襯衫很貴的,扯壞了!扯壞了!般什麼啊!」他鬼聲怪叫地,終于讓她停止了狂奔。

他拚命揮汗,看不出來平時連運動都懶的晏江,跑起來還真有潛力,沒幾秒就沖出了大門口,站在烈日下一滴汗都未冒,手指尖還發涼。

「小姐,好歹說句話吧?也不枉費我今天被妳在醫生護士面前羞辱一番。」他端詳著她,那張小臉清麗盡褪,無限惶惑。「說啊!」

她深吸了一口長氣,徐緩地吐出,輕輕扯開他的手。「我沒事,一切都正常,很快可以進行手術,只是……」她咽了口泛酸的唾液。「手術費太貴了,我存款不夠。」

「那有什麼問題!若妳真的有心要做,錢我可以支持妳,不過……」他遲疑地摩挲光潔的下巴。「妳確定不告訴喬淇?」

瑩黑的眸光閃爍,她用力地搖頭。「不,喬淇不會答應的。」她走近他,臉上依舊掛著最初的堅持。

「既然沒問題,過幾天,我們約定好時間,在這兒見面,我會把東西弄到手,一個小時之內,要新鮮的,對吧?」他再次確認,「這是件大事,妳還有機會考慮,我……老實說,也很矛盾。」慣常的嘻皮笑臉難得正經起來。

她緘默了。走向停車場,一段距離後,停步,轉頭看著他,展開一個在陽光下妍麗異常的笑。

「阿冠,我一定要嫁給喬淇,一定要。」

她快步走向一診,一向笑不離嘴的圓圓臉林雁容在門口東探西看後,趨前將她帶到走廊另一端角落。

「小晏,我問過那天的跟診護士美燕,她說胎兒成形了,拿掉有點危險,也沒有理由,妳又表現得極想懷孕,黎院長不會動這種手術的。妳也太不小心了,妳不知道有事後丸這種東西嗎?」林雁容責備著,向來聰敏的晏江居然會犯下這種無知少女才會犯的錯。

「那天我月事才結束沒多久,而且就那麼一次……」她懊喪地垂淚,臉蛋一個星期就瘦了一圈,完全沒有孕婦該有的豐潤。

「這種事情不用多,只要準,安全期也不一定安全的,妳沒上過護理課啊?」

「別說了,怎麼辦嘛!我怎能生下陌生人的孩子!喬淇不會原諒我的。」愈說愈慌張。

「原諒?他這下可高興了,誰要娶個帶著拖油瓶的女人?就算他有傳宗接代的壓力,要的也是自己的親骨血,干嘛替別人養孩子?」林雁容的實話實說正中紅心,晏江心如刀割地掩面痛哭起來。

「別哭別哭!我想想辦法就是了。」圓臉皺成小籠包,林雁容撐著額角苦思,眼角瞄見晏江手里的小小紙袋,露出長管形密封容器的一角,她圓潤的指頭戳戳袋子,會意地問︰「妳真的弄來了?」

「是啊,這下騎虎難下,說好了的,不做的話阿冠一定會懷疑,他知道我絕不會放棄喬淇的,不裝裝樣子怎行?好不容易才弄到的。阿冠剛剛說,他設計得很辛苦,喬淇不喜歡白天親密約會的,叫我要好好珍惜善用,下次可就難了。妳瞧,現在全無用武之地了,待會兒妳替我拿去扔了吧。」她將袋子塞到林雁容手中,絕望地斜靠在牆上,一抽一抽地哽咽。

「真是!沒方冠生那個程咬金有多好啊。算了算了,也怪不得他。」她看看袋里的那瓶「精華」……真是可惜!她原本很有興趣知道晏江和喬淇未來的結晶長什麼模樣的。「小晏,妳真的這麼愛喬淇?」

「妳還問!妳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我從小到大的第一志願啊!」幸好她今天素著一張臉,否則涕淚糊成一團的結果會更嚇人。

「那就將錯就錯吧。妳我不說,喬淇也不會知道的。」凝肅的表情有虛張聲勢的理直氣壯,從未說過謊的老實頭首次破戒就是大手筆,林雁容說出口的當兒,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雁……容,妳果真從小數學就不及格的。就算現在手術受孕成功,也還要九個月後才會生出貝比,我都十周了,哪等得了這麼久?」果然是餿主意。

「妳知道嗎?人工受孕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妳就算在別家醫院把這孩子拿掉,要想如願懷上喬淇的孩子,可也沒妳想的容易。我看……就說是早產兩個月,反正他也不會陪妳來醫院的,妳就別吃太多,胎兒就不會長太快,妳又瘦,看不出來的。」林雁容簡單的腦袋愈想愈有道理,頻頻點頭。

「萬一貝比生出來,一點都不像我和喬淇,那不就慘了?到時他老爹老娘帶孩子去驗DNA,我一定會被掃地出門的。」她愈想愈不妥,拚命搖頭。

「孩子要大一點輪廓才會出來,妳先別急這一點,妳這一胎生完,再接再厲替喬家生第二胎、第三胎,不管用什麼人工方法,喬淇家大業大,巴不得妳開枝散葉,到時妳地位穩固了,就算喬淇發現了老大不是他的,也知道妳用心良苦,妳就說……就說是被用強的。喬淇心軟,不會介意的,妳想守著他到天荒地老,就不是夢了。他到哪里找一個對他死心塌地、讓他在外逍遙,又願意維持有名無實的婚姻關系的老婆?」很少能一口氣說完長串道理的圓圓臉?然對自己升起由衷的敬意,眼楮得意得快瞇成一條線了。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妳有成為詐騙集團首腦的潛質。」晏江的贊嘆詞立即遭到老友不滿的白眼。

「不過……」林雁容頓了一下,斜睇著晏江。「那一夜,那個男人……長得不會像港片里頭的壞蛋配角八兩金吧?差太多可不行,看了礙眼也罷,提早被發現的機率太高就不好了。」牛眼闊嘴國字臉的嬰兒不是沒見過。

「我……」她被問住了,搔搔頭,咬著唇思索了半晌,困窘逐漸染紅了耳根。「我不是記得很清楚,只是有點印象……」她那天喝了三杯「環游世界」調酒,顧名思義就是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現在就算叫幾個男人站成一排讓她指認,能正確辨認的機車絕不會超過百分之六十。

「不會吧?妳的第一次這麼慘烈?!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守分死心眼的晏江竟有如此出人意表的行徑。

「要是我神智清楚,就不會有勇氣做下去了。」思及此,她就想大哭一場。這一失足,讓她本就岌岌可危的愛情更加艱巨,她不是不後悔的。

勉強讓淚水隱沒在眼眶里,她望向長廊盡頭--絡繹不絕的候診病患及準媽媽們和忙碌的醫護人員白色及粉紅色的身影交錯著,明亮的光線從設計前衛的天窗灑落在回字形的樓層,一股寧馨繚繞著此起彼落的交談聲--她原本可以從容自在的享有這份美好安定的。

視線所及處,穿梭來回的人群里,一道頎長的白袍身影朝她們走來,周身特殊的氣宇和清朗的面目定住了晏江的漫不經心,陌生的嘴角噙著淺淡的笑容,一步步縮短了與她們的間距;有著輕微近視的她進行了一段時間的凝視後,突兀地笑了,為了眼前這道心曠神怡的風景,她的郁結松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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