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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情人 第7頁

作者︰謝璃

她僅僅只耽溺了幾秒,便倏地掙開他的胸懷,抹干殘留在臉上的淚痕,不自在的將頰邊微亂的發絲撥在耳後,干澀沙啞道︰「謝謝。」

她咬著唇,不見羞赧,倒像在掙扎什麼難以啟齒的內心糾葛。他輕觸她猶帶濕意的雪腮,以悅耳的語調問道︰「怎麼了?可以告訴我嗎?」

她目光很快的掠過那張溫柔的男性臉龐,囁嚅道︰「你把我當朋友,那我也應該對你坦白,我今天打電話給你,主要是因為--」她鼓起勇氣定定地看著他,「你能不能再做一次好人,借我醫藥費?」

第三章

她推開病房的門,躺在床上的小男孩一骨碌的坐起,嘟著嘴瞪著她。

「妳現在才來,我快餓死了,而且肚皮還會痛!」他埋怨著。

「閉嘴!痛是正常的。你現在只能喝流質的,自然比較容易餓。」她放下行李袋,走到病床前,遞給他一瓶營養飲料,看著他拼命地含住那枝吸管猛吸。

平常食量頗大的他,要按耐住恢復期間的飲食規則,真是難為他了。

她坐在床沿,垮著肩,疲倦的看著他。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和他交換位置,不知人事全憑本能的活著,好過她得盡力讓神經變鈍,才能若無其事的生活下去。

她眼角余光瞥見男孩身旁有幾盒簇新的彩色卡通圖案的拼圖。

「沈彪,那些東西哪來的?」

他往旁邊瞄了一眼。「是個帥哥叔叔拿來的,他說要送我的。」

「有沒有說是誰?」

「沒啊,他說是妳的朋友。」他三兩下就喝光那瓶飲料,還不死心的「咻咻」吸著管口不放,她從他嘴里拿開空了的鋁箔包,丟進垃圾桶。

肯定是言若水!

她用面紙擦拭他嘴角的余漬,再用毛巾替他抹了把臉。「你得趕快好起來,我們欠人家太多了,都不知道該怎麼還!」

「爸爸回來再叫他還啊!」他抓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熟練的轉到卡通頻道。

「你懂什麼!」她轉開臉,忍住胸口的酸意,至今她仍無法提起勇氣告訴年紀尚幼的弟弟父母雙亡的事實。

她算過了,沈彪起碼要住上一個禮拜,這是家私立醫院,健保病房全都滿床,他們被迫住在雙人病房,扣除健保給付,所有的醫療費用加起來要將近三萬塊。她一個月兼差的收入只有兩萬,光是生活費和沈彪夜間的保母費就去掉了四分之三,家里可動用的現金也只夠支付她下學期的學費和沈彪的注冊費,如果硬是要還言若水這個債,她還得另外張羅一筆錢︰但是依她的現況,她根本沒有余力再多掙錢,除非她休學、沈彪改上公立幼兒園,然而不到最後關頭,她真的不願意走上這一步。母親對她有很深的期望,她也只剩一個學期就可以畢業了,再拖個半年,一切都可以好轉。

她應該撐得過去的!

她看看表,對目不轉楮看著電視的弟弟道︰「我得去上班了,待會王太太會來看著你,你要早點睡,別太麻煩人家!」

他應付的點個頭,接下道︰「妳明天可不可以別去上學,我一個人會害怕。」

她嘆了口氣。「我再看看,如果課不重要,我就來陪你。」

她走出門外,帶上門。

她無力支付王太太全天候的費用,看來她這幾天得逃課了。

她搭上捷運,又轉了一班公車,疾步走到咖啡廳去。

正待她接班的曉蓁看見她推門而入,頓時松了一口氣。「太好了,我趕著走呢。」

「對不起!我去醫院看我弟弟,耽擱了一下。」

「沒關系。」曉蓁瞥了一眼廚房,壓低聲音道︰「我做到這個月中,以後不來了。」

她驚訝的停下了洗手的動作。「妳找到好工作了?」

曉蓁是個高職畢業生,比她小上兩歲,有張典型的美人臉,身型嬌小卻豐潤。畢業後一直在這家咖啡廳工作,做事馬馬虎虎,但顧盼間很討喜,身邊追求者不斷。

「怎麼可能?妳都找不到了,我怎麼找得到!」曉蓁收拾起隨身物品。

「那怎麼一樣!我白天得上課,又不能做太晚,能找到搭配時間的工作很下容易啊。」她解釋著。

「要靠這種工作賺到錢,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買個PRADA皮包就要去掉我一個月的薪水,還得跟家里伸手要錢吃飯,不干了!」

「妳不做不是更沒錢花?」

「我決定搬去我男朋友那里,他幫我買了間小鮑寓,就在忠孝東路那兒,有空可以來找我玩。」

「妳男朋友?妳說小李?」她記得小李更是拮據,整個人倒吊過來也掉不出一塊錢來,但是五官神似日本偶像劇演員竹野內豐,讓曉蓁迷得不得了。

「當然不是!是劉先生。」

沈彤愕然。「妳是說--那個孩子已經上國中的劉老板?」她差點沒月兌口而出說那個「頭禿肚大眼蒙的老男人」。他是店里的常客,公司就在附近,追曉蓁追得很勤,她一直將之視為笑話一樁看待。

曉蓁坦然的點點頭。

「為什麼?他哪點好?妳還那麼年輕!」她不可置信的瞪視眼前的小美人。

「他的錢好啊!」曉蓁穿上外套,回頭看著沈彤。「我累了,妳別跟我說那麼多道理,只要不看我媽的臉色,什麼都好,她現在可高興的呢!」

「那小李怎麼辦?」

「不怎麼辦啊,我們還是在一起啊!」她拿起皮包,向沈彤道別。「走,祝我好運吧!」

她目送著曉蓁雀躍的走出大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清掃完整個用餐區的地板,沈彤輕捶已經發出抗議的脊椎,她靠在流理台上,眼神呆滯的看著已逐漸粗糙的十指,然後拿出護手霜,微盡棉薄之力的延緩它月兌形的時間。

她終于體會到母親常年料理家務從不假手他人的辛苦,她不過做了幾個月,身體各處已經發出陣陣警告,母親讓她好逸惡勞了二十一年的惡果終于顯現。

她用力吸了一口氣,提振委靡的精神,伸手將散置的咖啡杯、盤排列整齊。

玻璃門上的風鈴突然在背後響起,她連頭也懶得回,運轉了一天的微笑機制已然罷工,她機械化的揚聲︰「抱歉,我們打烊了,明天請早。」

腳步聲卻依然持續靠近,她不耐的放下手邊的工作,回頭再次聲明,「對不起,現在已經--」

她的話語消失在一張近深夜仍不顯倦,還猶自散發豐采的笑容里。

「我只想要杯水喝,可以嗎?」言若水坐上高腳椅,看著發怔的她。

「喔。」她拿了個干淨的杯子,倒了滿滿一杯水給他。

她靠近他,大腦褪去倦意,好奇的打量著他。

他喝了半杯水,放下杯子,也興味盎然的打量著她。

他眼楮像蒙上一層水光,是透著夜晚才會有的顏色,笑意滿溢,身上隱隱地傳來如絲如縷的酒味,混合著他原有的氣味,並不難聞,她頭一次發現愈夜愈美麗的不是只有女人。

「你從哪來的?」她的口吻像在問風塵僕僕的過站歇腳的旅客。

「我很想回答妳是從另一個星球來的,不過很可惜--」他又喝了一口水,「我是從附近的PUB來的。」

「你一個人?」這種可能性很低。

「和幾個同事,因為明天休假,所以待得晚些。」

她點點頭。「不過,就算明天休假,恐怕也不能酒後駕車吧!」

「沒錯!所以等會要煩勞妳開車送我回去。」他半瞇著眼,極為順暢的說出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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