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這麼做嗎?」賀嵐有點不安。征妻?這會不會太驚世駭俗了?
??「非這麼做不可!還是你另有高見?」金笑咪咪的說︰「哎呀!難不成你希望如意拜我四哥為師?」
??賀嵐立刻噤聲不語。
??金則開始在腦海中幻想著將拍賣四位哥哥……哦!不,是將贈獎活動的告示貼出去,將會造成多大的轟動啊!
??此刻正在練武的金鷹渾然不知他老妹正在算計什麼,否則非從梅花樁上栽下來不可。
??他練完掌法,要完棍棒,縱身飛躍上樹,施展輕功,如此過了一個時辰,他感到周身舒暢,渾身三萬六干個毛孔似乎全張開了,有種說不出的痛快。
??突然,一陣掌聲響起,「好啊!老鷹,平日不見你賣弄輕功,看來和我有得比喔!」說話的是金鷹的好友——「龍鳳山莊」的莊主藍飛雪,一個爽朗豪氣的男子。
??「你他娘的又在黃泉路上賣俏,死不要臉!」金鷹不屑地冷嗤。「成天听你大吹牛皮,說自己的武功多麼厲害,也不見你教訓一個壞蛋。」
??藍飛雪不以為忤的笑道︰「身分不同了嘛!人家說干一行要像一行,我現在已經不是京師名捕,回南京來做鄉紳,自然要挨金似金,挨玉似玉。何況,南京的治安不錯,那些地痞無賴根本用不著我這只猛虎親自出馬!」
??金鷹呸了一聲,「菩薩放屁——神氣!」
??兩人回到屋里,天氣仍教人冷得慌,呼吸之間猶吐出白蒙蒙的霧氣,可他們坐在窗邊,吃著熱騰騰的佳肴、暖呼呼的美酒,絲毫不覺得冷。
??金鷹正色道︰「說真格的,你又不像我生來是商賈之子,不得不繼承家業,你跑回來做什麼鄉紳?你還不到三十歲,在京城也是橫著走的一號人物,就此放棄,小心從此就像在夜壺里泅水——一世不能出頭!」
??藍飛雪笑道︰「朋友一場,我也不怕你笑話。我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和同一輩的道上英雄比試從沒輸過,所以呢!就有點尾大不掉了。三年前,‘玉面神偷’從我的手中月兌逃,害我顏面掃地,明察暗訪了兩年,仍無法將他逮捕歸案,我這才徹悟自己也不過是個凡人,便決定收山,不再爭什麼虛名。」
??「‘玉面神偷’?」金鷹皺眉。「他是什麼阿貓、阿狗?老子听都沒听過!」
??藍飛雪失笑,「也難怪你沒听說過他。你既非道上的朋友,而‘玉面神偷’大都在京城一帶活動,並精通易容術,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而你就這樣被一個賊禿打敗,退出官場和江湖?嘖嘖嘖!瞧你這等沒出息樣,簡直像雞爪上刮油——可憐極啦!」
??「別使激將法了,老鷹。」藍飛雪不為所動,淡然一笑道︰「我不是單純為了‘玉面神偷’而隱退,也是為了我的妹子飛夢,她今年已經十八啦!再不找婆家就嫌晚了。」
??金鷹嗤笑道︰「你自己先討個老婆,對祖先有個交代再說吧!」
??「那你又干嘛不娶?連累五小姐至今不敢出閣。」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要是對兒有興趣,我建議你去找我大哥,趕快將她娶了去!」
??「少來!她配我嫌太女敕了。」藍飛雪不可思議的瞪著他,怪叫道︰「老鷹,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都不懂得憐香惜玉,我真替你未來的娘子感到可憐復可悲,嫁給一個粗魯的漢子!」
??「嫌老子粗魯就別嫁,老子樂得逍遙自在!」金鷹哈哈一笑,根本不當一回事。有三位哥哥還真是一件好事,長幼有序嘛!他大可不必急。
??藍飛雪倒認真地打量起他來。端看金鷹的外貌,一點也不像江南人,反倒比大多數北方人都來得高大魁梧,那威猛的相貌有點嚇人,但行動起來卻快若飄風,性情也算忠厚,又有一身好手藝,而且家大業大,誰嫁了他肯定能享福。
??雖然他有點不修邊幅,又出口成髒,但這缺點也不是不能改的。問題是他肯改嗎?又有誰有那個能耐來改變他?
??想要改變一個人根深柢固的壞習慣,談何容易?藍飛雪不以為自己的妹子辦得到,原本想替自己的妹子說媒的念頭才剛升起,旋即又壓下。
??究竟是怎樣的女子才能與金鷹匹配?他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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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天星辰在晨曦中漸漸褪色,沾露含羞的迎春花綻開了春天的第一抹微笑,幾只不畏寒的小鳥歡快地鳴唱著。
??晨光輕輕灑泄,喚醒睡了一夜的人們。
??一條清而細的小溪,一圈竹籬,三楹茅舍。
??輕輕的,像怕驚動了鳥雀似的,一位明艷照人的少女從籬門內走了出來,衣著素雅,容光煥發,白淨得如一朵剛出水的蓮花。
??她秀發如雲,眉目如畫,巧笑嫣然,清麗面容上的那對眸子瑩亮清澈,猶如兩顆寒星。
??這是一個冷靜、俏媚、氣質出塵、自然而不做作的女子,她用有些嬌慵而柔膩的嗓音緩慢的吟道︰「‘殘臘迎春,一夜花開早……’生命的存在真是奇異,為何你們能在春寒料峭中第一個吐出女敕芽呢?」她問花兒,花兒則以馨香回答。
??「甜兒!」一位身著藍色長袍的青年書生,玉樹臨風的立在她身後。「我教你讀書,可沒教你學人家鄉愁善感、傷春悲秋。萬物生長自有其道理,我們只需欣賞花草的美丑,毋需感嘆‘可憐開謝不同時,漫言花落早,只是葉生遲’。」
??「表哥!」郭甜甜似乎不驚訝他無聲無息的出現,含笑地道︰「我不是強說愁,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王之鐵嚴肅地望著她說︰「甜兒,我希望你明白,我只要你這一生如同你的閨名般甜美安詳,千萬、千萬不要跟清清一樣。」
??「表哥,姊姊她……」
??「不要說了!」王之鐵機警的察覺到石婆子的身影正朝他們走來。
??「或許,我該叫你‘姊夫’比較名正言順。」
??「你就饒了清清吧!」
??郭甜甜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幫忙煮飯、灑掃的石婆子已走了出來,一臉期待的望著他們,似乎希望他們多說點什麼,見他們雙雙無語,才招呼他們早飯已經做好了。
??王之鐵回身進屋。這石婆子是標準的三姑六婆,聞人一點隱私便東家長、西家短的,還自以為是的批判他人,只因為她年輕守寡,養大一雙兒女,便以自己私德無瑕為傲,論人長短從不假以辭色。
??他最厭惡這種女人,早想遣她回家吃自己,可是,郭甜甜同情她與兒媳不合,便讓她留下來賺幾文錢糊口。
??也難怪石婆子會對他們感到好奇,這附近的男女老幼,誰不對這對來歷不明的表兄妹議論紛紛?
??兩年前,王之鐵攜同郭清清和郭甜甜兩姊妹定居在莫愁湖附近的這處竹籬茅舍,委實引來不少注目的眼光。
??王之鐵自稱是一位書生,尋一塊清靜地,準備苦讀以求取寶名。
??鄉人最看重讀書士子,見他面目俊秀,文質彬彬,風範卓爾不群,宛如人中俊彥,便都起了敬重之心,雖然他帶點讀書人的傲氣,卻更顯得鶴立雞群。
??郭家姊妹是他的表親,無父無母,加上郭清清是他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妻,三人也就相依為命地過生活。
??直到一年前,郭清清突然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