闢舒晴的臉上一片臊熱。「夏可風,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
「真沒情趣!你應該說『粉幸福』才對。」
「幸福你的頭啦!你根本不愛我,不要拿我尋開心。」她咬牙切齒道。
「奇怪,我表白得不夠清楚嗎?」這下子換夏可風齜牙咧嘴了。「更糟糕,我說了半天居然沒把最重要的一句話說出來。咳、咳!舒晴,你今年滿十八了吧?」
「沒錯。」她今年幾歲很重要嗎?
夏可風擠出一個由衷而自然的笑容。「我們選蚌好日子結婚吧!」
喝!闢舒晴嚇得頭朝後仰,若非正坐在車內,難保不跌個四腳朝天,那就離住院的「好日子」不遠了。
第二章
女孩子頭一次被人求婚,而且,對象還是自己暗戀的人,應該會欣喜若狂、心花朵朵開……吧?
可是,沒有。官舒晴模模自個兒的心,難道她有問題?當然不是,她雖非天才,但也沒有白痴到自攬罪名于身。最後,她堅決相信有問題的人是夏可風。
不能怪她不夠善良,貶低自己愛戀的人,而是「事實」太可笑了。求婚之前不是應該先談戀愛嗎?就算是以太空梭的速度直接求婚好了,該有的也不能省吧?比如花前月下啦!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啦!單膝跪地、獻上亮晶晶的鑽戒啦……再怎麼寒酸、節省,最最起碼也該說幾句不花錢的「甜言蜜語」之類的求婚詞吧?他老哥硬是樣樣皆省。
太看不起人了吧?當她很廉價啊!有帥哥求婚就暈頭轉向的先答應下來再說?官舒晴輕蹙著秀眉,凝望他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不悅與不爽。
「你的反應很奇怪。」夏可風聳了半天眉毛!終於出聲。
闢舒晴嘿嘿冷笑。「因為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所以,我笑不出來,當然啦!包沒有你期待中的眉飛色舞。」
「誰說我在期待你眉飛色舞來著?其實,我在等你罵我神經病!認識你十年,早已不期待你有一天會對著我哈哈大笑。」
「我就知道你在開我玩笑。」官舒晴一肚子不舒服。
夏可風微微一笑。「我不會拿求婚來開玩笑。只不過,我以為你會罵我神經病,因為你應該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那又如何?」她可不會承認她在期待更誠懇一點的求婚儀式。
「問題是我一直在等你年滿十八歲好結婚啊!」
什麼?如果他存心語不驚人死不休,那麼他是達成目的了。官舒晴很慶幸自己的心髒強壯,沒有再一次目瞪口呆。
「請問你在哪年哪月哪日曾預告你老哥在等我長大?你甚至連疼愛我都談不上呢!」她不甘心的又補上一句,「而且,你根本不缺女人,念大學時還跟一位美麗的女同學同居一年。」
夏可風並不否認。「姿華告訴你的?」
「她是你大學學妹,又很關心你,沒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我也沒打算瞞你,只是事過境遷,也不需要再敲鑼打鼓的四處宣揚,搞不好對方很介意被說出去,女孩子的顧慮總是比較多。」
「听起來你還滿有公德心的。」她譏刺道。
夏可風給她一個「本來就是」的迷人笑容。
闢舒晴暗罵自己太蠢了,這家伙從小就皮厚賽城牆,不像她臉皮薄得比千元大鈔更薄。
「舒晴,對自己誠實一點,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
「等等!誰跟你說我喜歡你?」
「我感覺得出來,若是你還不承認,我們立刻回頭找孫巧靈對質,她可都說了,你成天夏可風長、夏可風短的。」他給她一個得意兮兮的笑容。
真想揍人!她冷言冷語,「我在說你的壞話。」
「我才不相信我有那麼多缺點讓你成天數落我,不過,優點則是與日俱增,怪不得你說了兩年都說不完。」
順便把他的嘴巴縫起來!她舌尖吐刺的說︰「誰教你是一個可憐的小拖油瓶——巧靈說的,請原諒她中童話故事的毒太深了,她總以為當拖油瓶是人間最大的不幸,所以,我必須不斷的幫她洗腦,說你這個拖油瓶比我神氣多多。後來她又誤以為我是被後母欺負的灰姑娘,我不得不再跟她解釋又解釋。
「好了,天真善良的巧靈總算明白我們兩個都不可憐,但卻因此勾起她更深的好奇心,因為她和柏雅器差點成為繼兄妹,所以,她對我們這對真正的繼兄妹充滿好奇,時常追問我們之間相處的模式,弄得我不得不常常說起你,請你不要太自作多情喔!那天真的小妮子還以為全天下的繼兄都像她的柏雅器,我身為學姊,不得不糾正她錯誤的觀念。」
他神秘的笑了笑。「真了不起!」
「誰?」
「你呀!說謊都不會臉紅,天賦異稟喔!」
「我才沒說謊,不信你去問巧靈。」
「你們是好朋友,她自然會幫你圓謊。」
「你……真受不了你!」她激動的叫著。
「奇怪的人是你,又不是在背後說我壞話,為什麼怕我知道?」他突然大笑起來。「我懂了,你怕我誤會你在自作多情,女孩子的自尊心不容許你先表白。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我剛才已經先跟你求婚了。」
那算什麼求婚?官舒晴惱怒地跺腳叫道︰「誰要嫁給你?下輩子吧!」
「想不到你連下輩子都非我不嫁,唉!好吧!我也奉陪。」
「天哪!你的臉皮到底是什麼做的?」她哀嗚。
夏可風仍舊滿面春風的談笑晏晏,「說吧!你什麼時候要搬來跟我一起住?你結了婚一樣可以讀大學,甚至想繼續深造也行,我不在乎老婆的學歷比我高,反正你比我笨,賺錢鐵定輸我。」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氣糊涂了,否則怎麼會笑出來?是啼笑皆非吧!
「我這樣問你好了,可風,你為什麼想娶我?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你喜歡的是姿華,這可不是我的錯覺,大家皆有目共睹。」
「若說是錯覺,也是姿華刻意造成的吧!」他臉上掛著深思的表情。「請你試著想想我的立場。母親再嫁,我來到一個陌生的新家庭,對每位家庭成員的個性和生活習慣全然不知,內心總有些不安,怕一個不是便會造成母親的困擾。這時,姿華主動來接近我,跟我談天說地,我當然求之不得。
「後來,姿華常藉故找我問功課,我指導她也是應該的,至於她有時說話露骨些,我便裝傻,反正我認定了她只是一位妹妹。至於你——」他露出不贊同的表情,「舒晴,為什麼你不曾主動親近我,幫助我了解你?」
「我相信你從姿華口中听到的已經夠多了。」她苦澀地說。她當真不想親近他嗎?他是她自幼暗戀的人呀!論親屬關系,他們才是真正的繼兄妹,官姿華畢竟又隔了一層,為什麼反而是她要逃開這一切?她告訴自己,她怕官姿華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要不要我告訴可風,你是害死自己母親和大哥的元凶?她確定官姿華會很樂意打擊她。
她們這對堂姊妹從小就不對盤,即使官舒楮不明白堂姊為何討厭她,敏感的她也懂得要趨吉避凶。
氣人的是,官姿華輕易地捉住闢茂園的心,而後進門的夏可風更幾乎掩蓋住她原本薄弱的光輝,使她在家中益發顯得無足輕重。
沒有怨嗎?舒楮不想自欺欺人。
反正她也不是多愛出鋒頭的人,得過且過吧!
她在意的是,父親是否恨她害死了母親和大哥?她從不敢問。即使恨意隨著歲月而消淡,那股厭惡感仍存在於父親心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