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岳在她身後越發笑得肆無忌憚,尾隨著她進房,忍不住口頭上取笑她一番的沖動。
念愚忙亂地從衣櫥中取出枕頭被子,又將已經鋪得十分平整的床單東拉西扯一番。
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崇岳柔聲地開口,「念愚,別忙了,到我這邊來。」
她一動也不動,依然僵立在床邊背對他。
崇岳走到她身後將她圈進懷中,垂下頭在她耳邊低喃著,「別緊張,我很想,但是我知道還不是時候,這一回我會等到你完全安了心才要你,雖然和你共用一個房間還要坐體不亂是嚴苛的考驗,可我還是做得到的。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
他邊說著邊轉過她的身子,讓兩人面對面緊貼著,最後一個字停留在她唇邊。
這人!她責難地看他一眼。嘴里說著這樣的話,做的卻是相反的事,那些話是打算說服誰?
良久,他的嘴唇終于移開她的唇。
這項甜密的考驗比他原先想像的還要困難,假若能有另一個房間讓他過夜要容易得多,可惜這兩房一廳的狹小鮑寓,較小的一個房是書房,這一間擺了兩張單人床,隔著一只小小的櫃子,不過至少在明早醒來後他一張眼就能看見她。
他睡著了,睡得安心,一夜無夢。
自此,崇岳很狡猾地利用了念愚的不忍心,順理成章地天天留下來過夜。
陽明山的家中,他都以電話聯絡,又有意地暗示管家,他是睡在辦公室,因為他不想母親老遠從美國趕回來質問他為何天天夜不歸營。
還不到攤牌的時候,他擔心小葳看到卡門的反應,更加擔心念愚看到二少的反應。
幸好小葳不聰明地到聲色場所尋芳時,還聰明地知道不泄漏自己的身分。
「大哥,今天怎麼有空回來?管家說你這陣子都作在辦公室。」崇葳望著多日不見的崇岳驚訝地問。
「有事跟你商量。」崇岳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晚餐,有些心不在焉。他其實還沒想到怎麼告訴小葳關于念愚的事,沒有任何說詞可以緩和這場風暴。
但是,他也不想再拖下去,這不是時間能夠解決的問巴。」與其等母親回國.不如在之前和小葳把事情說開。
「什麼事這麼重要?還要找我商量?」
除了三餐的萊單,他真不知道這個家有什麼事是需要他
同意的,從前四肢健全,能跑能跳時,對公司的事他向來就沒有興趣,也一向不管,現在他行動不便,更加幫不上忙,有什麼事會需要找他商量?除非……
「大哥,是不是有卡門的消息了?」
听到那個名字,崇岳皺起了眉頭,更加食不知味。
「吃完飯再說。」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崇葳見大哥不悅的神色,沒敢再追問,雖然他也和其他家人一樣寵愛他,可會管他的也只有大哥一人而已。反正待會兒都會知道,不用急在一時。他現在有許多時間可以浪費。他自嘲地想著。既不用去趕哪位漂亮美眉的約會,也沒要去擇哪位酒國名花的場,有什麼好急的?
飯後兄弟倆一起在書房坐下。
崇岳一直不開口,崇葳倒是不耐煩了。
「大哥,你不是有話用我說嗎?」
「哦,我是想告訴你,我訂婚了,明年,你就會有個大嫂。」
「啊?!之前怎麼都沒听你提起過?媽知道嗎?是哪家的小姐?」崇葳嚇了一大跳,不過這和他最關心的消息風馬牛不相及,他也想不出大哥的婚事有任何需要和他商量的理由。
「她性江,江念愚,之前是我的秘書。」
「哦,原來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不過你怎麼訂婚了還瞞著家里?她既然是你的秘書,以後一定也是你的賢內助,媽應該是不會反對的,還是你擔心她是小家碧玉,媽會不讓她進門?這個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幫你在媽面前說好話的。崇葳自以為想到了崇岳說要和他商量的事,迫不及待說了一串,很得意自己也有些事可以忙。
崇岳看著崇目興高采烈的神色,覺得更加難以開口。
既已起了頭就繼續下去吧!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再之前,她在夜巴黎上班,花名叫卡門。」他直截了當地說。
「也叫卡門?這個名字這麼熱門?」崇葳一時間無法理解這其中的關聯。「但是,你不是說她是你的秘書嗎?你的秘書不都至少要大學畢業,外文流利?她怎麼可能會是在酒店上班的女人?大哥,你一定弄錯了,你知道卡門是一出很有名的歌劇,很多女人都會用它做英文名字的。他不相信他的卡門會成為大哥的未婚妻。」
「念愚的確是大學畢業,也的確會流利的英文和意大利文,她的簡歷更沒有提到她在酒店的資歷。四年前她的母親發生車禍,她不得不休學下海,後來你成了她的客人,也是最後一個,之後她復了學,畢業後考進高峰,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大哥,你怎麼可以?你明知道她是我的女人——」崇葳臉色難看極了。
「她不是。」崇岳打斷他的話,「她和你純粹是金錢交易談不上感情,你只是想買下她。」
崇葳十分不屑的應道︰「我是想,而且她答應嫁給你,不過是因為你也買得起她,你和我的差別在于你比我的身價高。說起做生意,你是精明能干,提到這些歡場中的女子則還太天真無知。你真相信關于醫藥費之類的鬼話?那邊的女人十個有八個都用這一套說詞,誰也不肯承認自己就是愛慕虛榮!」
「住口!」崇岳再也听不下去,臉色鐵青。「我告訴你這件事,並不是要徵求你的竟見。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你們永遠不要見面!你是我的親弟弟,她將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哪一邊我都放不下,也不可能讓你們永遠避不見面,所以我不用不告訴你這件事。從你的話,我可以知道你或許了解一百個歡場女子中的九十九個,但其中之一絕不是她!你以為我是怎樣的傻瓜?因為不曾到過那種場所就會輕易受騙?那件車禍是真的,她因此下海也不假,而且她的母親剛過世,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即使是你,我都不會原諒,你听明了嗎」
「難道你真的不介意,我和她曾經……」
「我介意,而且我知道她會比我更介意!所以在和你說清楚前,我沒和她提過有關于你的事,你最好也不要以為她對你會有什麼舊情未了。她若曾經對你表示任何好感,純粹是因為你出手大方,解決了她的困難,在那種場合和你相好是因為環境所迫,而你有什麼好理由呢?為了一部偉大的文藝作品去體驗人生嗎?還有,你最好別讓她知道你出車禍的原因,她母親的過世便是由于一名酒醉開車的駕駛人,至經未找到凶手,她對于酒醉駕車深惡痛絕。」
「你真要娶她進門,媽絕不會同意的,其實你用不著這麼麻煩的,在外頭為她安排個地方,以她的出身不會反對的,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我不會有一個對我有成見的大嫂,她也可以免掉與我見面的尷尬,更可以避開一場家庭革命,媽也不用知道,就算到最後有什麼消息傳到她耳中,也不過是你在外頭養了一個情婦,現在稍微有點身價的男人,哪一個不是在外頭金屋藏嬌呢?」
崇岳冷冷地瞪著崇葳,不願相信他那個曾經如小天使般無邪的小弟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原以為他只是愛玩,放任他尋花問柳的結果是造就出一只自大的沙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