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能力長久居于秘書的職位太委屈你了,我相信你在營業部會有更好的發展。」崇岳委婉地解釋。一開始是他的不是,他不該在毫無感情基礎,只為了她是合適的對象就開始和地約會,他原以為行得通的,感情只需要合適的土壤來培養,雖然那些約會不過是每周共進一次晚餐,談的大部分仍是公事,他還是能給了她錯誤的希望。
「你明知道那不是我所要的。」她委屈極了,一開始和他約會,她成了公司所有未婚女職員艷羨的對象,如今……
「我並沒有給你任何承諾。」崇岳和悅的語氣轉為冰冷,他只想快刀斬亂麻。若非近來她太過干涉他的私事,甚至擅自閱讀徵信社對他的報告,他並不想失去這樣一位稱職的秘書。
是啊,沒有任何承諾,他們之間最親密的行為不過是牽手過馬路,一走到人行道他立即放手,可是她一直相信他們會有機會的,至少他身邊並沒有出現任何竟爭對手。
「為什麼,我並沒有因為我們的約會給你任何壓力,也沒有任何要求,不是嗎?而且你弟弟的病情不是已經穩定了?」
他第一次取消約會是因為他弟弟發生車禍,之後他再也沒有約過她,若說為了家庭變故就不再交女朋友,這原因也太離譜了,好奇心讓她執意追根究底。
「是不是為了你委托徵信社調查的那個女人?」她月兌口而出,忘了自己沒權利閱讀那些調查報告。
既然她不打自招,他也不再客氣。
「誰給你權利過問我的隱私,偷窺我的私人信件?」他語氣冰冷。
「我……對不起……我是……一時不小心……看到的……」她毫無說服力的辨解著。
「是嗎?我想你的一時‘不小心’使得你不再適合擔任我的秘書,這一點你應該沒有異議,麻煩你在三天內將工作交代清楚,按時到營業部去報到吧。」他面無表情地下達最後指令。
「營業部在十二樓,從此天高皇帝遠,她仿佛從雲端摔落地面。她若有骨氣的活,會丟給他一封辭職信的,可是萬一他不肯挽留的話……不!不值得冒這樣的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不到絕望的時候,她不甘心這樣放棄!
這座小鮑園並在她回家的路上。
從他車上落荒而逃之後,她不曾來過這兒,一半無心,一半有意。
那個黃昏見證了她愛情淪亡錄的那棵阿勒勒不復當日的憔懷,如今一樹嬌艷的黃花迎風招展。
原先從另一條街道進來時,念愚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什麼地方,整個早上和一名麻煩的客戶周旋,她錯過了午餐時間,不願去面對餐館的人群,這水泥森林中的一角綠色天地吸引了她。
她右拿著沉重的公文包,左手提著三明治和一盒鮮女乃,尋了一處僻靜的木條長椅坐下,望著眼前的黃花發起呆來,沒有進食物的胃口。
多少個日子過去了?她扳著指頭也只不清楚,不似那有極佳心算的。一年六個月有多少鐘頭、多少分鐘、多少秒?她只知道漫長得不可思議,卻又迅速得難以捉模。
手指機械性打開三明治的包裝,出于理性而非饑餓地咬了一口,不想那已以成了老毛病的胃疼在不恰當的時機跑出來扯她後腿。
下午公司還要開會呢!
想到下午的會議,念愚心中不禁忐忑起來,這一季她能掙到業績冠軍嗎?她不在乎那個頭餃,但是第一名會有一筆可觀的獎金,代價是不定時的胃疼以及數不清的閑言冷語。
看了一眼手表,囫圇吞下剩余的午餐,念愚快步走向車水馬龍的街道,將那片綠意留在身後。
崇岳無可奈何地看著上任三天的新秘書眼中含著淚水奪門而出。
奇怪,他有那麼難伺候嗎?他從來都只有合理的要求,沒有不合理的磨練。
他承認自己沒有什麼笑容看來或許是太嚴肅了。生活並沒有什麼如意的事,工作只是一項義務,沒有帶給他什麼成就感。
他深深感覺一種未老先衰的疲憊,在心情上仿佛所有的青春火焰都已成了灰盡,沒有留下絲毫光與熱,他像個老人只能追憶從前……
老?沒想到才三十多歲的他,竟會對自己用上這個字眼。
生活中沒有什麼如意的事,生活中又有什麼不如意的呢?即使在經濟不景氣的時候,公司也一直都有穩定的發展,小葳的雙腳沒有什麼時步,他似乎也認命了……
只除了她,那名他追不到的神秘女郎。
別再想了!他告訴自己,再想下去,今天又什麼公事也辦不成了。他伸手按了內線電話。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吧!
「林小姐,麻煩你請人事經理過來一趟。」
「是,總經理。」一個略帶哭腔的聲音回答。
不一會兒,人事經理張景深敲門走進辦公室。
「總經理,你找我?」
「嗯,你再幫我找個秘書吧,她們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比一個怕我,每一個都是哭著走的,我是凶神惡煞嗎?」他抱怨,對于這位幾乎是看他長大的資深員工,他一直十分尊重,有什麼話也直說,沒有上司的架子。
張景深暗自嘆了口氣,崇岳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倒是知道,雖然不明白改變的原因是什麼,這一年多來,笑容似乎從他臉上絕跡,流露出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周遭冰寒的氣氛教人退避三舍,他自己卻不曾察覺這種變化。
張景深一直懷疑崇岳和他的前任女秘書徐若薇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一次的調離太沒有道理,若說他們之間有什麼沖突,徐若薇明明是升職,而崇岳的改變在那之前就開始了。
這或許是牽涉到感情問題,所以他不想問,他知道崇岳向來重視個人隱私,不愛人家干涉他的私事。
「把徐秘書調回來好嗎?」他試探地詢問。
「秘書室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了嗎?」崇岳皺收眉,擺明了反對。
「全成了你的前任秘書了。」他兩手一攤,莫可奈何。「要不,把副總的秘書調過來。」他建議。
「那不好,周阿姨跟著副總那麼多年了,我怎麼好拆散人家?」他語帶幽默的回道。
「那就只好到別的部門找了。業務部有一位員工能力很強,外文也很好。進公司才一年多,業績勝過許多資深員工,或者讓她來試試看?」他猶豫著,論能力,江念愚游刃有余,但是……
「有什麼問題?」看出他的遲疑,崇岳追問著。
「這位員工風評不大好,謠傳她的業績來得不光明正大,和客戶有不當的牽扯。當然這只是謠傳,沒有任何證據,現在業務部經理也在為難,該不該升她做主任,升與不升,恐怕員工都有許多話好講。」
「我不知道現在員工都那麼閑,整日沒事閑磕牙,到處散布謠言?」
「不招人嫉是庸才。這是人性,尤其是對那些追求未果的男同事,總要想辦法挽回一點自尊。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四周要是沒有閑言閑語是不可能的,美麗使她失去女同事的友誼,能力讓她得不到男同事的同情,所以她處境艱難。」
張經理對她很同情?怎麼,她是森林里的小紅帽?四周全是豺狼虎豹?」
「雖不是亦不遠矣。」
「所以你打算讓她到我這兒來避禍?」
「就事論事,我相信她會對你很有幫助,反應快、細心、英文流利、處事冷靜,我保證她不會哭著離開,還有,她的意大利文也說得很好,這對公司年底在米蘭設廠的計劃很有幫助。」他努力游說著,對自己的眼光十分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