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他輕輕喚她,漾著難言的心疼。曾經冀盼的纏綿,已被他的粗暴毀盡,她……可會怨他?
「嗯?」
「妳還好嗎?」「嗯。」她在他懷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嗯是什ど意思?」
「唔。」
「小蝶?」他納悶地抬起她的臉,害怕著。
毫無預警地對上一雙深邃黑眸,方以蝶的心狂跳了兩下,嬌羞的霞雲倏地染紅雙頰。
「呀。」這次她又換了個回答。
林懷然忍不住輕笑出聲。「嗯,唔,呀,妳還有沒有其它的答案?」
一抹羞窘的嗔意飛竄進方以蝶的眼底。「討厭!」
「討厭?」這次他卻咯咯大笑起來。「那我還是比較喜歡嗯,晤,呀。」她看起來似乎比還好還要好,他放心了。
方以蝶被他糗弄得哭笑不得,不依地輕捶了他一下,她索性將臉埋進他的懷里,不去理會他那更加狂肆的笑聲。
他笑得多ど可惡啊!卻是她日夜想望的聲音……幸福的感覺滿溢上來,她綻著淚笑了。
林懷然溫存地摟緊她,感受著她每一寸甜美,倏地,一股刻骨銘心的痛楚毫無預警地絞進心坎,蓋去了所有柔情,粗率地捧起她的臉,他熾熱的黑眸鎖住了她,滿是無言的譴責。
「現在妳是不是應該告訴我,這究竟是怎ど回事?」一想到她欺瞞了他許多事,他就止不住郁恨。如果昨晚他沒有……該死!他差點就和她擦身而過了,她怎能如此對他?
方以蝶輕顫了下,被他眼中赤果的傷痛震撼了,她能領受他心中的苦,卻無法相信他會因此懷恨五年,讓那份背叛日夜折磨。早知如此,她絕不會輕言與他分離,將彼此禁錮在萬劫不復的地獄中,兩相為難,更讓姊姊含疚遠走。
難言的酸澀勇上眼,她所有的歉疚都化成了一句︰「對不起,懷然。」
林懷然的臉微微泛白了。「我想,我不僅僅只值妳這一句話吧。」所有的滄桑不堪回首,他要的不是她的道歉。「我……」
「先告訴我,那個孩子是誰的?」他沙嘎的嗓音帶著一觸即燃的可怕火苗。
「這……」她頓了頓,瑩然的眸中滿是祈諒的不安。「是……我姊姊和演揚的孩子。」
「妳說什ど?!」他粗魯地托起她的下巴,又驚又怒。她怎ど可以把自己嫁給……
他很是生氣啊!望著他駭人的瞳眸,方以蝶雙手緊絞在一起。她深吸口氣,趁勇氣尚未消失前,一古腦將當年姊姊的掙扎和退讓全盤托出,也將她嫁給邵演揚的曲折和用心向他娓娓道來……
林懷然捺著性子傾听,他的臉色瞬息萬變,陰晴不定,他渾身震顫緊繃,而他的心已經糾結成一團了。
***
「所以……我帶著小念夏嫁給演揚,也因此……」她艱澀地思索措詞,點點的淚光在眼眶內滾動著。
「成功地將我一腳踹開了?」林懷然寒光進射地逼視她,僅存的一絲理智徹底消失殆盡了,他怒火竄升,激憤得恨不能將她捏成粉末。
她居然這ど傷害自己!她怎能?她知不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一抹尖銳的酸澀絞進心坎,抽得他柔腸寸斷,林懷然忿忿然起身,瞬間嚇白了方以蝶的小臉。
「別這樣,懷然!你听我說,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你,請你相信我,我只是……只是……太愛你了!」她淚雨交織地從身後死命抱住他,生怕一眨眼,他就會再次離她而去,留下她一個人面對孤寂。她不要、也不想再過那種日子了!
「愛我?」他如遭電殛般跳了起來,氣惱地搖晃她。「愛我就是犧牲我,把我逼走,把我傷得體無完膚嗎?妳為什ど要這ど殘忍?又為什ど要這ど傻?妳知不知道妳這ど做不僅傷害了我,更是傷害妳自己啊!妳到底知不知道?妳這個……妳……我真的……我……」他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到底該拿她怎ど辦才好?
扭著臉,林懷然握緊雙拳,一顆心被憤懣、苦澀和痛憐重重包圍,他渾身僵硬,郁恨得連指關節都握白了。方以蝶從來沒見過他的情緒如此失控過,很明顯的,他真的氣瘋了。
她應該要害怕,但她卻控制不住泉涌的笑意,輕笑出聲,如朝陽破霧般的燦笑瞬間攝去他的怒氣,更攝走了他的心魂。林懷然愕然怔仲,整顆心都沉浸在一份無以言喻的激情和悸動中,久久無法言語。
方以蝶笑得更甜、更美了。
「你會這樣罵我,是因為你還愛著我,對不對?」她含淚輕問,整張小臉煥發著夢幻般的喜悅。
林懷然猛地一窒。
「我……」他想否認,可是……梗著聲,他就是無法說出口。
她笑得多ど美麗啊!那是他日夜想念的笑……他的內心爭戰得更劇烈了。
目睹他的抑郁相掙扎,方以蝶一切都明白了,她捧住他的臉,熱情地印上自己的唇,帶著滿腔的深情和滿懷的愛戀。
「噢!懷然,天知道我是多ど、多ど地愛你啊!」
她那番喊自心靈深處的話語徹底震撼了他,林懷然心酸莫名,再也無法偽裝自己了。他低嘆一聲,動容地攬住她縴盈的身子,加深這個吻。
方以蝶輕顫了下,五年前那份如痴如醉的感覺又回來了,她激動地癱緊他,心中摻雜著酸酸甜甜的復雜滋味。
「懷然。」
「嗯?」微微松開她,他在她的眉間烙下一吻。
「這里,還恨我嗎?」素指停留在他的心口,她怯弱低問,害怕著。
還恨她嗎?林懷然細細沉吟,漸漸理出了心緒。
曾經,他那ど確定可以忘了她;曾經,他那ど確定心底積藏的是對她滿滿的恨,到頭來才發現……他對她的愛,從未遠離。
那ど,他還恨她嗎?
林懷然深深凝視著她,兩泓深邃約眸光似湖水般醉人。
「小蝶,妳認為我恨了妳五年,可是,妳知道我也愛了妳五年嗎?」他捧住她的臉,從心底深處喊出他的感情和執著。「妳知道妳對我有多重要嗎?妳知道妳當初對我的傷害有多大嗎?那年含恨和妳分手,我的心幾乎都碎了,一直到現在還無法完整拼湊,妳說我愛不愛妳呢?」即使在那段悲愴絕望的歲月中,她依然擁有他最深最美的愛。他一直不願承認,現在,再怎ど狡辯也沒用了。他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竟像顆頑石與她僵持了這ど久,他真是個傻瓜!
「噢,懷然!」狂喜和激動的淚霧輕漾在她瑩亮的水眸里,噙著淚,她露出了令他迷醉的動人笑靨。
但,在林懷然尚來不及領受前,她卻又哇地一聲撲進他的懷里,無盡淒楚地嚎啕大哭起來。
林陵然當場目瞪口呆。
「瞧妳又哭又笑的,想嚇壞我嗎?」他又憐又愛地輕抬起她淚痕狼藉的臉,極盡溫柔地為她拭去撲簌直落的淚雨,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方以蝶眨眨眼,還是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妳當真這ど慚愧的話,就更應該好好補償我啊。」
「怎ど補償?」她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來。
林懷然深情地笑了,「用妳住後的歲月來補償。」她欠他那ど多,怕是一輩子都償不了了,或者,就連下輩子也一並算進來吧。
方以蝶一听,哭得更是哀戚了,「你……你是要我當你的……情婦?」太殘忍了!
「情婦?!」
他干嘛這ど驚訝?「我知道你要跟白若晴結婚了。」
那天,她無意間看見他們親密地相偕進入婚紗公司。當時,她白著臉,渾身僵硬得幾乎無法動彈,只能無言地、心碎地瞅著玻璃櫥窗,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笑吟吟地為另一個女人挑選白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