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雲細想一下,終于點頭說︰「好,我答應你,但你必須在日落之前趕回來,並且請皇太後和皇上收回成命。」
景玉立即點頭,雖然她心里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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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
皇太後、皇上高坐在上頭,俯視眾人。
「福晉,你來得倒是挺快的。」皇太後冷聲問道︰「哀家問你,皇上的旨意是否已經照辦?」
德焱聞言,心神俱碎,他痛苦的喊,「額娘為什麼不幫我好好照顧慈兒?為什麼?」
「大膽!」皇太後怒斥,「為一個已死的奴才傷心,你還將不將哀家和皇上看在眼里?真是可惡!居然到現在還不知道覺悟!」
「慈兒雖是奴才,但她也是個人,她是無辜的,就是皇太後和皇上也不能隨隨便便的殺人。」德焱痛心至極,全然豁出去,已不在乎生死。
皇太後震驚異常,從沒有人敢像德焱一樣,用「殺人」這樣嚴重的字眼來指責她。
「你……你大膽!」她瞠目結舌,氣得臉色泛青,恨他實在不知好歹。她把所有的氣都轉移到聶親王的身上,沉聲怒斥,「聶親王,看看你教的好兒子,膽敢忤逆犯上,光是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就足以讓聶親王府滿門抄斬!」
聶親王被拘禁一夜,在過度的憂慮下,身心已是疲累不堪,現在皇太後的責問猶如大石壓頂,逼得他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忙磕頭求饒。
「請皇太後息怒,請皇太後看在小兒年輕不知輕重,饒了他的大不諱,往後微臣一定嚴加管教。」
「哀家已經給他太多的機會,看來他就是仗著哀家不會拿他怎樣,才會愈來愈囂張。看來哀家是該給他一些苦頭嘗嘗,他才會知道什麼叫分寸。」
「皇太後息怒,皇太後饒命。」
「阿瑪,不用為孩兒求情,反正孩兒也不想活了。」德焱朗聲說。
「混帳,我和你額娘還健在,你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聶親王痛心疾首,面容異常憔悴。
皇上和聶親王畢竟是有血緣的兄弟,不想讓聶親王太過難堪,因此主動開口緩和氣氛。
「年輕人難免氣盛,誰沒有過一、兩件荒唐事?相信王爺和福晉以及貝勒都有了悔意,往後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何況罪奴已經伏法,依朕的意思,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皇太後見皇上已經開口說話,縱使心中有怒氣也不好發作,于是她抿了抿唇,退一步說︰「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哀家再說什麼就顯得器度狹小。好吧,就照皇上的意思,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科爾沁聞言,立刻上前跪地稟明,「皇上、皇太後,這件事雖然到此為止,但小女義珍因這件事,不管是身體或心靈都受到極大的打擊,將軍府的威名也因而受損,請皇上、皇太後做主,否則不但科爾沁沒臉見人,恐怕小女義珍也不想活了。」
皇上、皇太後聞言,不禁面面相覷。
「有這麼嚴重嗎?」皇上說︰「朕不是已經賜了逆奴死罪,難道將軍還有不滿?」
科爾沁滿臉哀戚,「皇太後將小女義珍指給德焱貝勒,還沒過門就發生這種事,老臣惶恐……」
「惶恐什麼?將軍有話直說。」皇上見他支吾難言,便開口催促。
有皇上做靠山,科爾沁無所堊礙,立即說︰「老臣唯恐德焱貝勒懷恨在心,將來不會善待小女義珍。」
皇太後點頭。「說得是。」她轉頭問道︰「皇上,這該如何是好?」
皇上蹙起眉心,想了一下才說︰「將軍的意思是要皇太後取消這門婚事?」
「不不不,老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將軍是什麼意思呢?」
「只要貝勒保證一定善待小女義珍,在她尚未替王府傳嗣之前絕不納妾,並且……」科爾沁頓了一下,看著德焱,清楚的說︰「擇日登門致歉,鄭重表達內心的悔意。」
「不可能!」德焱聞言,想也不多想就一口否絕。
「放肆!」聶親王捏把冷汗,低斥道︰「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剎那間氣氛既尷尬又凝重。
皇上即刻道︰「朕明白將軍愛女心切,但這整件事看來並非全是德焱貝勒的錯。將軍何妨規勸自己的閨女,男人三四妾本屬平常,應放寬心來看待,要她顧著自己的身份,不要與下人一般見識。將軍,你明不明白?」
科爾沁愣了愣,隨即俯首,「是,老臣明白,謝皇上提醒。」
皇太後見皇上已經說了重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于是附和著道︰「將軍和聶親王即將成為一家人,不好為了這麼點小事而傷了和氣,依哀家的意思,就把婚禮訂在七天後,盼這場婚禮能促成兩家和樂,也好了了哀家的一樁心事。」
科爾沁和聶親王立即下跪謝恩,兩人都有誠意和解,但德焱卻不以為然,他覺得既然皓慈已死,人生再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
「對我來說這並非一件小事,我的世界已經毀滅了。」他喃喃自語,驀然跪于地,揚聲說︰「德焱無法給義珍幸福,請皇太後取消指婚。」
「什麼!」皇太後大為震怒,憤慨的斥責,「你真是不知好歹,莫非是想氣死哀家?」
舊怒未平,新怨又起,科爾沁面上無光,十分生氣,「老臣看他根本是目中無人,請皇上一定要嚴懲。」
場面劍拔弩張一觸即發,景玉再也隱忍不住,急忙伏跪于地,「請皇上、皇太後息怒,臣婦有件事非說不可。」
「哼!」科爾沁冷哼,諷刺的說︰「教子無方,難道還想替他月兌罪?」
「將軍欺人太甚,怪不得我了。」景玉立即回應。
「你說什麼?想嚇唬人嗎?」
景玉不再理會科爾沁,面向皇太後,神情相當謹慎,小心翼翼的開口,「臣婦要說的這件事非同小可,請皇太後將不相干人等立即遣下,以免……丑事外揚。」
「想玩把戲?簡直多此一舉!」科爾沁冷言冷語。
「到底是什麼事?」皇太後厭煩的說︰「鬼鬼祟祟,有什麼事你快說!」
「這……」景玉顯得有些猶豫,因此支吾其詞。
「怎麼?不敢說,還是根本沒話說?」科爾沁揶揄,他看景玉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景玉聞言、原本軟弱的心不得不鐵硬。
「好,臣婦這麼做實非得已,相信皇上和皇太後不會怪罪才是。」她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藥帖,交由公公呈上。
皇上和皇太後傳閱後,都不明白原因,皇太後終于發火,不滿的罵道︰「這是什麼意思?不過是張藥帖,有什麼好看的?」
「太後有所不知,義珍小姐在王府昏厥後,臣媳曾請大夫替她把脈診治,只是隨後將軍府便派人來接走義珍小姐,抓來的藥也就沒有派上用場,而這張藥帖就是大夫當時所開的。」
「原來如此。」皇太後點了點頭。「但是,那又如何呢?」
「問題在于這些藥並不普通。」
「怎麼個不普通法?」就連皇上也好奇了。
「它是帖……」景玉實在沒勇氣往下說。
「是帖什麼?你快說呀!」皇太後不耐煩的催促。
景玉俯首,磕倒在地。「臣婦不敢說,唯恐口說無憑,請皇上準傳御醫,只有御醫才能證明臣婦所言。」
「荒唐!無聊!」科爾沁大嚷,「你這樣拖拖拉拉到底是何居心?」
「將軍莫急,等御醫一來,一切就可知曉。」景玉不疾不徐的說。
「狡辯!」科爾沁斥責,轉而上奏,「皇上、皇太後千萬不要受到愚弄,請皇上重重治聶親王府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