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悚然一驚,迅速轉回頭,不可思議的問︰「額娘是什麼意思?」
「你當真不明白?」她干脆直截了當的告訴他,「這王府之中,顯然有人不願見你成婚。」
德焱大為震驚,臉上掠過一抹憂色。
「你想到是誰了嗎?」景玉敏銳的問。
他回過神,立即搖頭否認。「沒有的事,額娘別瞎猜。」
「是瞎猜嗎?」景玉定定的看著他,「這火哪里不起,偏偏燒了東廂小院,眼看婚期將近,分明是有人想從中阻撓。」
德焱愈听心愈慌,眼神閃爍不定,見母親正打量著自己,忙隨口敷衍,「或許是外來的賊人所為。」
「這說不過去,賊人不偷東西,反而放火燒屋子,這實在太沒道理了。」
「這……」他心思一轉,忙不迭的說︰「或許是兒子在外得罪了人,侵入府中蓄意破壞。」
「過去你在道觀里過清修的生活,能得罪什麼人呢?」她搖了搖頭,跟著又說︰「而且你回到王府不過兩年多的時間,還沒听說你跟人結怨,就是跟祥貝子打架那一次,之後還是見他高高興興來王府作客,你的理由未免太薄弱。」
「或者……」
「我說你這樣忙著找理由,是為了什麼呢?」景玉搶著道,質疑的眼神盯著德焱看,以咄咄逼人的口吻說︰「或者是讓額娘給猜中了,你確實是在維護某個人?」
「我沒有,我壓根就不相信她會做那種事!」他激動的月兌口而出。
他終于說了,他心里確實有個人。景玉雖早已明白,但也因此感到惶惶不安。
「焱兒……」
「額娘別再說了。」德焱打斷她的話,怏怏不樂的嚷道︰「如果額娘當真不放心,大可向阿瑪稟明一切!」
他說完,邁步走出去。
景玉本想開口喊住他,但轉念一想,決定悄悄尾隨在他的身後,前往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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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慈在閣樓正忙著,忽然看見德焱,很是意外。
「你怎麼又跑來這里?」她十分開心,卻沉下臉嘀咕,「我不是告訴過你,沒事別老往這里跑,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他看著她,不說話。
「發生了什麼事?」她不安的問,走到他身前,仰頭望著他,迫切的說︰「為什麼不說話?你這樣會讓我很擔心、很害怕的。」
德焱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緩緩從口中吐出話來,一字一字清楚的道︰「你說會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告訴我,你真的做了嗎?」
她愣了愣,輕喃,「什麼?」
「東廂失火與你有關嗎?」他直截了當的問。
皓慈一愣,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你以為……」她胸口發悶,實在說不下去,她無奈的苦笑著,嘆道︰「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在你的心目中是這樣卑劣的一個人。」
從皓慈霎時灰白的臉色和顫抖的聲音,德焱立即發現自己對她做出最嚴厲的指控,那包含懷疑與不信任,同時重重傷了她的心。
他懊悔不已,伸手捂著額頭,自責的低嚷,「我一定是瘋了,才會莫名其妙的跑來這里,瞧我做了什麼好事!」
他放下手,歉疚的凝望著她,不安的說︰「我抱歉,我……」
皓慈擺了擺手,踉蹌的向後退了幾步。
「不需要解釋,不需要,不需要了。」她搖頭,神色茫然,心被掏空了。
見她心灰意冷,德焱心疼不已,不禁痛恨起自己曾有過的愚蠢行為。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將她擁入懷里,竟發現她毫無反應,仿佛是一具失去靈魂的軀體。
「慈兒!」他喚道,扶起她的肩頭,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兩眼凝望著她,焦急的說︰「請你看著我好嗎?請不要用空洞的眼神來回應我,好嗎?請你听我解釋,我是無心的,我應該相信你,可又忍不住前來一問究竟。我知道我不該,我錯了,你可以用任何方式來懲罰我,就是不許不理我。」
「你……你怎麼可以……你……」皓慈一哽咽,淚滑了下來。
「不哭、不哭。」他忙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趕緊說︰「我不是來惹你傷心的,既然事情與你無關,我也就安心了。」
她淚眼婆娑,悶聲低嚷,「說來說去,你就是不相信我,既然如此……」
德焱用指按住她的唇瓣。
「與其說是不信任,倒不如說是害怕。我怕你再無端卷入是非,如果我連保護你都不能,又怎能說是愛你的呢?原諒我的一時情急,原諒我的口不擇言,看在那都是因為我太愛你的緣故,原諒我好嗎?」
她睫羽閃動,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悄然偎進他的懷里。
「你知道我說不過你,但是絕不能再有下次,否則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
德淚緊緊擁住她。「不會了,絕不會再有下次。」他承諾。
溫存片刻後,她問︰「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經皓慈一提,想起大院的事,德焱還覺得忿忿不平。
「你知道剛剛額娘對我說什麼嗎?她說東廂失火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縱火,她……」
他一頓,驀然想起了什麼,跳腳直嚷,「糟了!我居然沒多想一下,就匆匆忙忙趕來這里,若是額娘起了疑心跟來,那豈不是……完了?」
像是回應德焱,他的話才落下,景玉的聲音立即自他身後揚起。
「沒錯,我的確是跟來了。」
他們大吃一驚,相擁的身驅倏然分離,回過頭來,看見她正走進閣樓。
「果然讓我給猜中了。」景玉哼道,滿臉怒氣,瞪視著皓慈,步步逼近,「怪不得祥麟的事到最後無疾而終,我就覺得很納悶,但還不敢隨便亂想,現在親眼所見,也由不得我不信。你呀!小小的一個奴婢,居然使盡鎊種欺瞞蒙騙的手段,甚至扯謊來耍弄我!」
皓慈聞言,屈膝咚地一聲跪在地上,垂著頭顫聲喊,「奴婢不敢,請福晉息怒。」
「不敢?」景玉難以置信,怒目瞪視,刻薄的責斥,「你這奴才口口聲聲說不敢,暗地卻做盡下流齷齪的事,連貝勒爺都敢勾引,你還有什麼是不敢的?虧你出身高貴,竟失德敗行,淨干些令祖上無光的事。」
「呀!」皓慈喉頭發出一聲低喊,頹然倒在地上,身子不住發顫。
「額娘,不關慈兒的事,你要怪就怪兒子,就算有錯,也是兒子的錯。」德焱忙道,跑過去扶起倒在地上的淚人兒,不舍的摟進懷里。
「大膽!」景玉怒不可遏,瞠目怒斥,「在我面前尚不知檢點,私下還怎麼了得?你……就是用你的眼淚,用你可憐兮兮的模樣引誘德焱的,是不是?」
皓慈渾身一震,晃著腦袋,忙要推開德焱。
但他雙臂緊箍住她,護在她身前,並且仰首對景玉朗聲說道︰「如果不是慈兒堅持,我早把她帶回去,也不用在這里吃苦受罪。既然額娘如此不明事理,我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我要慈兒,我要定她了。」
「你……」景玉感到錯愕,惱怒頓時化為憂慮,擔心的嚷,「你怎麼可以這樣糊涂?就要大婚的人,居然還沉迷于,這要傳出去可怎麼得了?萬一讓皇太後知道,王府不知要受多大的罪?」
「額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愛慈兒,但始終以禮相待,我們是清白的。」
「住口!」景玉駁斥,「今日都叫我給撞見了,休得狡賴!」
「福晉,是真的。」皓慈怯聲說。
「你住嘴!」景玉厲聲怒罵,「我一再容忍你,甚至承諾德焱收你為妾,你表面裝作不在乎,卻是一肚子的壞水,迫不及待向德焱施展媚術,原來你是以退為進,騙得我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