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那她為什麼願意救他呢?又為什麼沒有留下來要他負責呢?
心中的疑團像雪球般越滾越大,大到他已經想不透,無法去猜測那名姑娘的心思。
「哈啾!」他又打了個噴嚏。
算了!既然對方不要他負責,他也樂得輕松;而且……至少他現在可以確定,替他解毒的人絕對不會是唐奕歡。
他曾經迷戀過唐奕歡一陣子,也曾和她歡度幾夜春宵,所以他非常確定她早就不是處子了。
穿妥衣服之後,他眼尖地看見腳邊有個繡著展翅銀鳳的荷包。
「這是什麼?」
好奇心驅使他將荷包拾起,並且打了開來。
他拿出里頭的東西,赫然發現竟是一根玉簪子。
「這是女人家的東西,難不成是救我的人留下來的?」
簪子一般都會簪在發髻上,所以他撿到的應該是由頭上不小心遺落的,不該是特意用荷包裝起來的。
「也許……真的是她留給我的。」
筆意留下這根簪子,是想當做信物,要他去尋她、對她負責嗎?
他知道自己也許會去找她,但絕不可能對她負責;因為,就連他的紅粉知己都不可能成為他的妻,遑論是一點印象也沒有的她。
史昱束將釵頭玉風裝回荷包,塞進懷中。
這是恩人的東西,他不能無情無義地丟棄。
看了看四周,他在地上、樹上做下記號,然後尋找離開這片樹林的路。
進了城,來來往往的人群令史昱束的頭垂得很低。生怕會被唐奕歡撞見。
以她狠心加不死心的個性來判斷,她現下一定四處尋找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他才剛由鬼門關前逃回來,可不想再至地府一游。」爺 包br />
即使史昱束非常低調,還是有人一眼就認出他來了。
熟悉的聲音令史昱束回頭,瞧見喚住他的人是他的家僕謝勤,他立即拉住謝勤的手,將他拖進暗巷。
「爺,我找了你好久,原以為你出事了,謝天謝地!你沒事就好。」
「你呢?你還好吧?」史昱束擔心謝勤也中了唐奕歡的毒。
「我沒事,只是……」謝勤紅著一張臉,難為情地支支吾吾。
「只是什麼?」
謝勤搔了搔頭,小聲地道︰「我昨天和車夫一路尋找爺,可一直找不到,只好先進城;可不知怎麼地,全身突然熱得發燙,就……就和車夫一起到妓院,然後,我們就……」他羞得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史昱束想也知道謝勤想說些什麼,他了然于心。
謝勤是個憨厚的老實人,就因為他既忠心又沒心眼,所以他才會一直讓他跟隨在自己身邊。
原以為謝勤跟在自己身邊這麼久,在耳濡目染下應該會有所改變,可他就是一直保持童子之身,沒有學到他這個風流主子的習性,貪戀女人的身體。
謝勤今日能破了他的童子之身,說來自己還真的要大大地感謝唐奕歡一番,她總算做對了一件事。
「你在城里有沒有見到唐奕歡?」知道謝勤臉皮薄,史昱束轉移話題。
「沒有!在爺跳下馬車後,她便迫著爺離開,我也沒再見著她了。」
雖然謝勤沒有看見唐奕歡,但這並不表示她不會監視著老實的謝勤,因為謝勤就算是拼了命,也會找出他這個主子。
史昱束不斷地思索著;他該怎麼做才能擺月兌唐奕歡這個大麻煩?
「爺,我現在住在‘升平客棧’,你先跟我回客棧休息吧!」
「不!我不能跟你回去。」
雖然不確定唐奕歡是否正在客棧守株待兔,但是,他不能冒一丁點的風險去自投羅網。
「爺,你不跟我回客棧,那你要去哪里啊?」
他能去的地方多的很!青樓妓院,甚至是寂寞寡婦的香閨,只要他願意,對方一定會敞開大門歡迎他。
「謝勤,你這幾天就在城里、城外假裝尋找我,十天之後,你就當做找不到我,自己先回杭州去。」
「不行!」听了主子的話,謝勤想也不想地立即出聲反對。「爺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絕對不會先回杭州。」
這個大笨蛋!史昱束氣他的不知變通。
「你是想現在抬著我的尸體回杭州,還是你先回去,讓我暫時避避風頭,過一陣子再平平安安地回家?」
「事情有這麼嚴重嗎?」謝勤覺得史昱束說得太恐怖了。
「唐奕歡得不到我,一定會毀了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謝勤明白史昱束的顧慮,但是,讓主子一個人在外頭,他不放心啊!
「放心!我這麼大個人,不會有事的。」
史昱束說得輕松,為的是讓謝勤放心。
不過,說實在的,只要唐奕歡沒找到他,他就真的會平平安安,一點事也沒有。
唉!早知道她是這麼恐怖的蛇蠍美人,即使她美若天仙,他也會自動自發地離她遠一點。史昱束再一次懊悔自己的識人不清。
「爺,我就照著你的話做,不過……你一定要捎信回家報平安。」
「好!」他就先答應謝勤的要求,屆時他寫或不寫,就看他當時的心情了。
「爺,你現在要去哪里?」
「還不知道!」若是先告訴謝勤他的棲身之處,恐怕他會三餐外加消夜地跑去探望他。「不過,我知道你住在升平客棧,若是有需要的話,我會去找你。」
既然主子都這麼說了,謝勤也不好再堅持。
「你先走吧!」避免謝勤會偷偷地跟著他,史昱束要他先走。
「是!」謝勤無奈地離去。
見他走遠了,史昱束才朝反方向走去。
要去哪里?他暫時還沒有主意……
夜已深,但躺在床上的人兒卻輾轉難眠。
連銀釵不時地翻身,怎麼睡也睡不著。
自從她在樹林里救了那個男人之後,每當她一合上眼,那個男人的身影就會浮上她的腦海,令她想起兩人在樹林里的纏綿,不由得感到一陣臉紅心跳。
她原以為只是為了救人一命,她應該對那次的交歡毫無感覺才是;但是,事實卻不是這樣,他的身影時時刻刻都會跑進她的腦海。
懊忘記、想忘記的人、事、物,卻偏偏怎麼也忘不了。
是她太思念他了嗎?還是,每個女人都會忘不了一生中的第一個男人?
她推翻了第一個猜測,因為他對她而言算是陌生人,世上沒有一個人會為一個陌生人害相思。
也許,因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所以她才會動不動就想起他。
既然睡不著,連銀釵索性起身,不再逼自己入睡。
她穿上黃色的繡花鞋、披上女敕綠色的斗蓬,走到窗邊透透氣。
他現在好嗎?她擔心他的安危,怕他醒來之後又會遇上危險;畢竟,她無法得知對他下毒的人是否仍不死心地在尋找他。
「唉!」連銀釵不自覺地發出輕嘆。
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她竟然反常地擔心著他的安危。
這不尋常的擔憂是大夫擔心病人的安危,還是她對那個男人的掛念?
應該是擔心病人的安危吧!連銀釵很想說服自己,但心底卻響起另一種聲音反駁著。
她有許多病人,卻誰也沒能教她擔憂,惟獨只掛心著他。
若說她對他沒有特別的感覺那是騙人的,不過,連銀釵寧願欺騙自己。
輕風徐徐吹來,雖不感覺寒冷,但在初春的夜里仍是有些涼意。
連銀釵拉緊了身上的斗篷,望著夜空中的一輪明月,思念著一個莫名其妙出現在她生命中的男人……
包深露重,有個骯髒的男人搖搖晃晃地走在無人的暗巷中。
他的頭好暈、好沉,身子好熱……
今夜並不悶熱,反而還有微風徐徐吹送,他會覺得熱,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