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看右看了好一會兒,她才將它摘下,放進掛在腰際的竹簍里。
她站起身,拾起方才被她扔在地上的樹枝,邊走邊用樹枝撥弄前方的綠草。
這名村姑正是褪下華服的連銀釵,她身著老舊的粗布衣,脖子上的黑繩延伸到背後,掛著一頂大斗笠,腰上系了個放草藥的竹簍,腳上的黑鞋此刻已沾染了泥土。
這樣一名打扮窮酸的村姑,沒有人會將她和連銀釵聯想在一起。
正當她的目光往四下梭巡時,她手上的樹枝踫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她轉頭直視前方,看見一個橫躺在地的人。
她感到非常奇怪,不解怎麼會有人躺在荒郊野外。
連銀釵定楮一看,發現那人竟是個蓬頭垢面的男人,依他一身的穿著判斷,他定是名富家公子。
一個有錢的公子哥兒,為什麼會昏迷在荒郊野外呢?
雖有滿月復疑問,但是,基于大夫救人濟世的理念,她無法對他視若無睹,更無法見死不救。
「遇到我算是你的運氣好!」
連銀釵蹲在史昱束的身旁想替他把脈,但在她的手指即將踫到他的手腕時,她愣住了。
男女授受不親,她從未踫觸過男人的肌膚,她現在這樣替他把脈,似乎不大妥當。
一陣猶豫不決,她咬了咬牙,心一橫地撫上他的手腕。
現下情況緊急,加上手邊沒有紅線可用,她若還拘泥于禮教,那她就不是一名好大夫了。
反正四下無人,除了她之外只有天知、地知,這樣還不至于會敗壞連家門風。
他們之間只有病人和大夫的身分,沒有男人和女人的性別。
「糟了!他中毒了!」連銀釵的神色冰凝。
世上的毒有千萬種,她是學醫救人的大夫,向來只專注于醫治病人的苦痛,對于解毒的方式向來極少涉獵。
如果她也學會解毒,現在就不會只能看著中毒的他,束手無策。
此時,她開始自責、懊悔自己學藝不精。
這里離城內有一段距離,就算要拖他進城求醫,恐怕直到天黑也到不了城門口,而且她根本就拖不動他。
若是先回濟連堂找她的師傅來救他,她也不敢確定他能否撐到她回來的那一刻。
她的腦海中閃過了許多救他的方法,但每一種方法都被她否定了。
算了!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連銀釵決定由自己替他解毒,雖然她學藝不精,但至少還略懂皮毛,總比讓他等死來得好,至于他身上的毒能不能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她先用衣服的下擺將他的臉擦干淨,他的臉出現了異常的潮紅,雙眉緊蹙,似乎正強忍著莫大的痛苦。
一心只想救人的連銀釵,對于史昱束俊俏的臉蛋並沒有多加留意,她專心地思索著他是中了何種毒。
翻開他的眼皮,他的眼中泛著血絲,拉開他的衣襟,他的胸膛和他的臉一般紅。
這究竟是什麼毒,竟然可以讓一個人全身漲紅?
她焦急的目光在他的身子上來回梭巡,想找出其他癥狀,如此一來方能準確地知道他中了何種毒,以及解毒的方法。
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下半身,應該平坦的下月復,此時竟異常的鼓起。
「這是什麼?」她好奇地想要一探究竟。
當她的手想要踫觸他時,她的手立即縮回。
男人身上會有什麼東西她非常清楚,幸好她及對停手,否則她就會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
而且,她大概猜得出他的身子處于什麼樣的狀態。
天啊!他該不會……她羞得立即別過頭去。
是什麼東西會讓一個男人在昏迷時……「性」致高昂?
聞了一下,他身上沒有酒味,所以他不可能是因為喝了壯陽藥酒而醉得不醒人事。
「唉!我真是糊涂!」她懊惱地斥責自己的胡思亂想。
她剛剛已經替他把過脈了,這男人明明就是中毒了,她卻因為方才那個羞人的新發現而忘記最初診出的脈象。
那麼……是什麼樣的毒會讓一個男人如此地「性」奮呢?
她曾在醫書中看過,服下藥的人會迫切地想要與人交歡,所以有些小人會對女人下藥,趁對方春情蕩漾時,輕而易舉地得到對方的身體。
不過,有一點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中了藥的人若是沒有與人交歡,頂多痛苦地忍耐一陣子,待藥性過後就會恢復正常,不至于會毒侵五髒六腑,危及生命。
種種跡象皆顯示他是被下了藥,而且……是摻有劇毒的藥。
這種毒該怎麼解呢?該不會和一般的藥一樣,要和女人交媾才能解?
連銀釵的腦海仿若響起一聲雷,轟地一聲,令她錯愕得睜大眼楮發怔。
餅了好一會兒,連銀釵才恢復了思考能力,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個非常棘手的難題。
為他解毒的方法就是給他一個女人,但是,這荒郊野外連個人影都沒有,教她到哪里找個女人給他啊?
對了!她可以拖他進城,然後替他找個青樓女子解毒。
原以為自己想出了好辦法,但是她使盡吃女乃的力氣要搬動他,結果,她根本就無法移動他分毫。
若是她進城找個青樓女子來此呢?
恐怕……他等不及她找到女人就一命嗚呼了。
她所想得到的方法,早在先前就想過了,結果當然都是不可行的。
難不成要她替他解毒嗎?
不不不……不行!她絕對不能拿自己的清白去救一個陌生人。
她還沒有許婆家,要是將來嫁人,卻讓相公發現她已不是處子之身,那她恐怕就會被迫搭回頭轎回家;日後她勢必得面對外人的指指點點,而她的家人也會因此蒙羞,她不能毀了爹好不容易建立的名聲。
救他,自己就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她實在無法犧牲自己的清白、名節,以及家人的面子。
算了!就當做沒有遇見中毒的他,就讓他在樹林中自生自滅吧!
連銀釵昧著良心轉身離去,不願再去想那個性命垂危的男子。
她的腳有如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得艱辛無比。
她是個懸壺濟世的大夫,卻對一個命在旦夕的人置之不理,雖然這樣做可以保全自己及家人的名聲,卻也毀了連家莊的英名。
連家莊以俠義助人的作風而被世人譽為「俠義之莊」,今日她見死不救,不但沒有遵守她爹的教誨,也辱沒了她爹辛苦建立的好名聲。
走了十丈遠,連銀釵終究敵不過自己的良心。她回頭了。
她的清白可以不要,但是連家莊的名聲一定要顧,此外她的醫德也不能忘。
是的!一個好大夫不只醫術高明,也要有好的醫德;要是她今日只挑對自己有利的病患醫治,對那些會毀了她名聲的病人置之不理,那她就不是好大夫。
良知戰勝了清白及名節,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顫抖著手褪下他的衣物,當他一絲不掛地呈現在她的眼前時,她立即撇開頭,不敢多看他一眼。
連銀釵移開了目光,所以她沒有發現史昱束的身子因為接觸到冷空氣,臉上的潮紅退了一些,他的痛苦也減少了一些。
雙手緊拉著衣襟,她猶豫了。
連銀釵啊連銀釵!事到如今,你還在害怕、遲疑些什麼?她不停地在心底對自己喊話,要自己別後悔。
她咬了咬牙,心一橫,拉開自己的粗布衣,一件一件地褪上的衣物。
她現在該怎麼做呢?衣服全月兌了,但是……她發現自己對男女之間的事一點也不懂,不知該如何幫他。
身體的燥熱退了一些,史昱束漸漸恢復意識,他吃力地撐開眼皮,映人眼簾的卻是一名正對著他寬衣解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