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大大小小的生意翠兒也都了若指掌,不可能為了一點小事就這樣慌慌張張地找她。
「是、是……」她的手指著外頭,可氣喘吁吁的卻講不清楚。
「休息一下,喝口茶,等氣順了再說。」見她氣喘如牛,安彩衣好心地倒了杯茶給她。
一口氣將整杯茶喝下,她用袖子抹抹唇,手拍了拍胸口順順氣。
餅了一會兒,她終于能把話說清楚了︰
「揚州各大商行的老板們現在全都集合在我們家門口。」
他們突然出現在安府的大門口,著實把翠兒給嚇了一大跳。
「他們來做什麼?」安彩衣訝異他們的到來。
「他們只說要見小姐,其余的,我也不清楚。」
以他們平常對她的態度來看,鐵定來意不善,找她準沒好事,說不定又是吃飽了撐著打算羞辱她。
「我不想見他們,叫他們全都回去。」她冷著聲下令。
欺負她欺負到她家里來,真是一群沒長眼的混蛋。
「我知道小姐不會想見他們,因為連我都不想看見他們其中任何一人。」翠兒附和著。「我已經跟他們說了,小姐是不會見他們的,要他們死了心回去;可沒想到我話才一說完,他們個個便好聲好氣地懇求我,要我好好地跟小姐說,說他們是來道歉的,絕不是來惹事生非。」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翠兒才會這麼急著想要找她。
「道歉?你有沒有听錯啊?」安彩衣認為一定是翠兒听錯了。
以他們對她的厭惡來看,找她的碴還比較有可能,若真是來道歉的,那今天的太陽可能打西邊出來了。
「是真的,我不可能听錯。」這種事她會一輩子記憶深刻。
原本最看不起女人的他們,現下乖乖地在她面前求她,她永遠不可能把那一刻忘記,更別說是听錯了。
他們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安彩衣暗忖他們的用意。
「小姐,你一定要去看一看那個場面,相信你一樣會一輩子難忘。」翠兒迫不及待想拉安彩衣出去。
「翠兒,你別拉我,先讓我想想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怕他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眼。
「小姐,再想下去,這場好戲就要散了。」
翠兒才不管安彩衣的意願,拉著她就往外沖。
可憐的安彩衣為了不讓自己的手和身子分家,只得和她一起跑。
當她在大門口看到那些自命清高的男人時,她真的是吃了好大一驚,目瞪口呆地說不出話來。
「安姑娘出來了!」一見到安彩衣,立即有人大喊。
霎時,所有的人全向她包圍過來。
「你們、你們想要做什麼?」這樣的場面令她心驚,她戒慎地一直往後退。
見嚇到她了,他們全都停止向前,和她保持一段距離。
「安姑娘別害怕,我們沒有惡意,我們只是想為我們過去對你的不敬和無禮陪不是罷了。」
「對啊!」旁邊的人也跟著陪著笑臉。
見他們和平常完全不一樣,安彩衣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一樣。
以往他們見到她時,老是以嘲諷的口氣喊她一聲「安大小姐」,可今日卻改口喊她「安姑娘」,這實在是太怪異了。
「為什麼要對我陪不是?」無緣無故的,他們怎麼會忽然轉了性子?
「都是我們以前有眼無珠,老是說些謠言中傷安姑娘,想想,我們還真是不對,竟然沒有體諒安姑娘一個女人家撐起家業的辛勞,還怕輸給你而對你冷嘲熱諷的。我們現在知道錯了,所以想要向安姑娘道歉,希望安姑娘能大人有大量地原諒我們。」
「求安姑娘原諒我們!」
他們這個樣子不但沒有讓安彩衣放心,反而更令她感到恐懼。
「你們不必這樣,我受不起的。」再怎麼說,有些人和她往生的爹親都是同樣歲數,說是她的長輩也不過分。
「道歉是一定要的。」
「安小姐若是不肯原諒我們,我們辛辛苦苦建立的家業就將全化為一場雲煙了。」
向她道歉和他們的家業有什麼關系呢?安彩衣終于捉到重點了。
「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彭大爺說我們害安姑娘吃了不少苦,他要替你報仇,所以他要斷了我們北方的運輸,然後再切斷我們的貨源。若是我們想生意興隆,就得來向安姑娘陪個不是。」
听了他的解釋,安彩衣終于明白了一切。
原來是彭嶄岩搞的鬼。
「我沒有怪你們,你們請回吧!」看到這麼多人聚集在自家門口,她的頭就開始痛了起來。
一得到安彩衣的諒解,他們立即作鳥獸散。
她又沒有想要報仇,他實在太多事了。
她知道彭嶄岩這麼做全是為了她,但她一點也不想領情。
第十章
安彩衣氣惱萬分,不明白彭嶄岩為何這麼多事,替她惹來這些不必要的麻煩。
她知道他一直住在安府沒有離去,所以特地等他回來,打算興師問罪。
「小姐,姑爺來了。」翠兒跟臉色不豫的安彩衣報告。
「你先下去。」
安彩衣的話正合翠兒的心意,她就是想趕緊下去,省得去面臨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場風暴。
見翠兒逃命似的離去,彭嶄岩有預感安彩衣找他不會有什麼好事。
「听說你找我,有事嗎?」他先開口詢問。
「你為什麼要這麼多事?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很困擾?」安彩衣劈頭就是責備。
她的指責令彭嶄岩感到一頭霧水,不明白她為何這麼生氣。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我是做錯了什麼事嗎?」
「你犯的錯可大了!」安彩衣氣鼓著一張臉。
「那你說來听听,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既然她要生他的氣,那她也該舉證,他絕不受不白之冤。
「你為什麼無緣無故去斷人財路,還說什麼要他們向我道歉?」
經她這麼一提,彭嶄岩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已經來向你道歉了,他們的動作還真是迅速。」
所以說人就是欺善怕惡。他只不過嚇嚇他們而已,他們就嚇得自動自發地前來陪不是。
「他們都已經來向你道歉了,你還氣什麼啊?」
彭嶄岩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麼氣憤,一點高興的神情也沒有,他以為她應該要感到開心才是。
「我當然氣。你這是替我制造麻煩,不是為我著想。」若他真的有為她設想,就不該去招惹他們。
她的語氣滿是指責,彭嶄岩听了可相當的不舒服。
「我這是替你出口氣,你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怪我。」彭嶄岩不悅地蹙眉。
「我當然不領情,我又沒有要你這麼做。」
她最不願和他們打交道了,偏偏他多事地丟招惹他們,將來他們在她背後不知又要說得多難听了。
「你……」彭嶄岩被她氣得失了理智。「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他是為她好,她不感激他為她做的一切就算了,竟然還這樣責怪他,這口氣他實在是吞不下去。
「對,我是不識好人心。可你呢?無聊、雞婆、多事!」
被安彩衣這麼一氣,彭嶄岩完全失了理智,忘了他先前打算用行動來表達他對她的愛意。
現在他光是氣她都來不及了,哪還想得到愛。
「我雞婆、多事!」彭嶄岩這下是自認倒楣了,誰要他拿著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從今以後,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你就一個人守著這一棟冷冷清清的房子孤獨到老,別想我會再傻傻地送上門。」
他以為他生氣就了不起嗎?要比生氣的程度,她才不會輸給他。
「我寧願一個人老死在這座大宅院中,也不願看到你這個多事之人,看到你我就心煩、就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