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兩項理由,他就不信他拿她沒轍。
「你剛進門就和我大小聲地吵,便是犯了七出中的口舌,憑著這個理由就足以讓我休了你。」
「從一開始全是你在宣泄你的怒氣,我可是一字也不敢吭,我只是在你們問我話時才開口,可沒和你吵。」
「崴兒,她說得沒錯,她沒有和你爭吵,哪里犯了口舌呢?」康父的心是向著傅鈺敏多一點。
好啊!連爹也讓她收買了。
「你沒犯口舌,那你身患惡疾,這已足夠讓我休了你。」她的容貌已毀是事實,他就看她能如何狡辯。「我這不叫惡疾,而是殘疾,這兩者是不一樣的。我只是毀容,尚不至于無法侍奉爹,或是病得下不了床,更不會在生活上有何不方便或者需要別人幫忙之處。」傅鈺敏分析給他听。
她的嘴真是厲害,竟讓他無法反駁。
既然無法休了她,那他還可以盡情地折磨她,更可以把她踢到一邊,來個眼不見為淨。
「爹,你承諾過,要是妻子不合我意,我可以納妾,是不是有這回事?」反正都已經娶了一個,他不在乎多娶幾個。
「是……有這回事。」康父支支吾吾地承認自己說過的話,他知道兒子會在這時候提出來,鐵定沒有好事。
「那好,我要在十天內納妾。」娶妻十天就納妾,他就是要羞辱她,讓她知難而退。
「這……你覺得如何?」康父不敢作主,轉而詢問始終保持緘默的傅鈺敏。
「你想怎麼做全隨你!」對于這樁婚姻,傅鈺敏早就不抱任何希望,她能留下來已是萬幸,不會去阻撓他娶三妻四妾。
這麼容易就答應,康峻崴原本還想,要是她不同意,他就又有借口可以休妻。
「崴兒,你能不能緩一緩,這麼快就納妾會落人口實的。」雖然傅鈺敏已經同意,但康父還是替她著想,不想讓她成為外人口中的笑話。
「辦不到!」既然她要賴定他,他也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納妾只是第一步。
「由你決定吧!你想納多少個妾,我都沒意見。」傅鈺敏很高興康父為她說話。
見她毫不在意,康峻崴惱羞成怒地忿忿離去。
「崴兒,你要去哪兒?」就算不想洞房,至少也不該到處亂跑。
「我要去醉、仙、樓!我要雨娘陪我共度洞、房、花、燭、夜!」康峻崴很大方地說出他的去處,他要乘機羞辱她,故意要讓眾人知道他沒有和她同房,她是個不得夫心的妻子。
「你……」康父追著他出去,在心中氣得半死,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會用這種方法來羞辱她。
人都走了。傅鈺敏虛弱地靠在床邊,此時,她卸下了方才的堅強。
拿下快壓斷她脖子的鳳冠,將它放于梳妝台上,她拖著沉重、疲憊的步伐將門落了栓。
她想解開盤扣,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其實,當自己和他在爭論時,她是非常的害怕,只是,她硬逼自己要堅強、冷靜,別讓自己在口舌上居于下風,否則,她只有被休離一途。
對于他要納妾之事,她並非不在意,而是她知道自己的容貌不會得到他的歡心,他不會踫她一下。所以,除了休妻一事,其余的事她可以不計較,全順著他的意。
環顧喜房的四周,她忽然很想大笑。
還有比她更淒慘的新娘嗎?有比這還要冷清的洞房花燭夜嗎?
才第一晚,他就說要納妾,甚至去找青樓女子過這對她意義非凡的一夜,她並非不會心痛,而是她沒有阻止的權利。
今晚,她度過了最難受的一夜,面對眾人的嘲笑及傷害,她只能在夜闌人靜時獨自療傷。
望著貼滿雙喜字的房間,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滑落。
雖然傅府和碧波樓她是回不去了,但是,她大可不必忍受這些屈辱,選擇出家為比丘尼,但是,她卻不想、也不願離去。
不可否認的,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她的心就深深淪陷……
第三章
外頭風和日麗,傅鈺敏卻無法感受到這份美景,此刻她的心有如沉浸在千年冰池般地寒冷。
呆坐在窗前,她的眉頭緊蹙,滿臉的愁容讓隻兒看得搖頭嘆息。
「小姐,今早天氣不錯,你要不要到外頭走走?」將早膳擺在桌上,隻兒怕嚇到她,只敢輕聲詢問。
「不了!」她沒有那份閑情逸致。
即使外頭的風光再好,只要她一出現,定會壞了別人欣賞的雅致。她不想成為破壞者,干脆將這怡人的風光留給有心人去欣賞。
「那……小姐,你今天想做什麼?我去幫你準備。」一天的時光是如此漫長,光是待在房內可是很難消耗。
離開窗邊,傅錠敏由床邊拿出兩封信交給隻兒。
「隻兒,你幫我把這兩封信帶回府,一封給爹和娘,一封請他們轉交給碧波樓的容姨。」嫁入康家已經三個月,她想捎封信向家人報平安。
她在信中絕口不提康峻崴納妾的事,也不提她在康府的生活,她只報喜不報憂。
「小姐,你是不是要讓老爺和夫人為你作主討回公道?」隻兒很高興她終于想通了,不想再默默承受康家給的難堪。
「你回府時不準提起他納妾的事及我在康府所受到的待遇。」要是她真想投訴,早就在良人未納妾時一狀告回家里;現在人家都進府快三個月了,她就算想投訴也無濟于事。
「小姐——」隻兒可不希望就這麼隱瞞所有的事。
「照我的話做!」傅鈺敏板起臉孔,要隻兒別再說了。
「是。」每當傅鈺敏再一次重申,隻兒便知道她不用再多說;因為,不管她如何地勸,傅鈺敏還是不改初衷。
「下去吧!」此刻,傅鈺敏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隻兒知道她的苦,在傅府時,她有時還會不經意地露出笑容,但是,自從嫁入康府後,不但笑容沒了,反而變得更加冷漠。
端起碗,傅鈺敏食之無味,緩緩地放下碗筷,她吃不下。
康峻崴!她在心中暗暗地念著他的人。
察覺自己的心緒始終繞著他,她想將他驅離自己的心湖,卻怎樣也趕不走……
正在房內午寐的傅鈺敏听見外頭的嘈雜聲,她感到相當奇怪,立即起身穿上外衣到窗邊窺探。
「二夫人,你何必來見大夫人呢?」
「我進府快三個月了,理當來拜見大姐。」
听到她們的對話,傅鈺敏知道來者是康峻崴所納的妾。
她感到相當不解,她如要來拜訪,早該在進門後就來了,怎麼會在過了快三個月時才來?
恐怕是來者不善吧?
「二夫人,我听說大夫人的面容很恐怖,你現在有孕在身,要是被她嚇到了該怎麼辦?」丫環不肯放棄地勸說。
「是啊!二夫人,你現在有了身孕,就該離大夫人遠一點,我們怕她會對你不利。」
對于這群丫環的詆毀,傅鈺敏感到相當可笑,她根本就不想去爭回原本該屬于她的丈夫,又怎麼會故意去嚇人?又怎麼會去對她不利?
「你們住口,再怎麼說她也是大夫人,這話要是被她听見了,當心連我也保不了你們。」趙菀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再得寵也只是偏房。
看她的樣子大概不是來示威的,那……她來這兒到底有何用意?
「你們上前去替我敲門,記得,不可失禮。」
隨著話聲落下,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懊不該出去會會她?
暗鈺敏的心中天人交戰,在該與不該之間猶豫。
「大夫人!大夫人!」
隨著喊聲越來越大,傅鈺敏知道閃躲不是辦法,她拿了條紫色絲絹由眼楮以下圍住自己的下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