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頗有興味的看著她,她那既撒嬌又撒賴的小女兒樣,又是另一種不同的風情,只有在她爹爹跟前才會顯露出來。
「不凡,你一定要幫我,快點挑我的毛病,讓我跟你吵,不然,我爹爹會不高興的。」她繼續扮演著想吵架的老婆,要把父親逗笑,「快點想想看。拜托!」
不凡實在挑不出她有什麼毛病,她的一切他都喜歡,畫得比真的還好的假畫,隨場合而變,有時嬌俏、有時甜美、有時端莊、有時慧黠的容顏,都讓他愛不釋懷,對這個娘子他滿意極了,要真有什麼毛病,就是他實在挑不出毛病來,他愛她的一切,太愛她了,愛死她了。
「你的毛病就是我沒有辦法挑出毛病來。」不凡想了一下說。
「不凡,你這樣說,我們吵不起來的。」紹芬著急的說。「那你打我好了,讓我爹爹去心疼。」
溫老爹笑笑,他問︰「不凡,我這個頑劣的女兒你還可以忍受吧?她老是喜歡逗我開心,以前會覺得她煩,這下她不在眼前了,我反而不太習慣呢!」
不凡還沒回答,紹芬已不依的叫︰「爹爹你怎麼可以用‘頑劣’來說自己的女兒?我可是你親生的,不凡才只是‘半子’而已,你竟然要聯合他來欺負我,我要吃醋了!」她鼓起腮幫子,裝出真的很生氣的樣子。「當你女兒那麼久,現在才知道你認為我‘頑劣’,真使我傷心。」
「‘敝帚自珍’你沒听過嗎?就算是一雙破掃把都要當成珍寶,更何況是自己的女兒?可是,我總要謙虛一下,總不能說自己的女兒美若天仙,文采武功一流,明明心里當成是‘掌上明珠’,在別人面前卻要說成‘腳下玻璃珠’,這個自謙的道理你不懂嗎?」
溫老爹裝作很嚴肅的教說她。
「哦!那我懂了,在你心里,我是和破掃帚把一樣珍貴。」紹芬仍故意誤解爹爹的話,「那以後人家問我,爹爹疼不疼我時,我就說自己是爹爹‘像破掃把一樣珍貴的女兒’,這樣可以嗎?」她甜甜的問,很高興可以把爹爹逗笑,一掃這幾個月來的陰霾。她又嬌滴滴的問︰「不凡,你認為我‘頑劣’嗎?」
「你還是真的‘頑皮惡劣’。」不凡也逗著她。
「爹爹,你看你的‘半子’欺負我,我不理你們了,你們男生聯合起來欺負女生。我要去找師父和她一起當尼姑。」她有點生氣了。不凡竟然說她「頑皮惡劣」,這四個字怎麼可以用在她頭上呢!
一直很有興味著著他們的「死不了」,實在不想打斷他們這種愉快的氣氛,可是也不能耽誤溫老爹的治療,只好開口了,「溫老爹,治療的時間到了。」
他一出聲,紹芬才發覺屋里還有旁人,她害羞的躲到不凡身後去,不知他對自己剛剛的‘發作「看到了多少。
不凡問他︰「不死兄,我岳父的病,何時可痊愈?」
他的外號是「死不了」。
「以前的庸醫誤診,沒有將他體內的瘀傷散掉,只用名貴的補藥進補,反而誤了病情,現在我幫他理氣解愁,再過兩、三日應可痊愈。」死不了將溫老爹的病情解釋給他們听。「現在,我先帶溫老爹進入內室治療,之後再出來和你們聊。」
不久,死不了出來了,他看著紹芬,手抓著不凡的脈膊說︰「這一定就是聞名不如見面長孫家的‘蘭花新娘’了。不凡,真有你的,娶到一個神仙般的妻子,總算不辜負你一番痴痴的等待。」
紹芬打量著眼前的年輕大夫,他溫文儒雅,像個書生,不像個懸壺濟世的大夫,但通常愈是深藏不露的人愈是高明。
「那些市井傳言也流傳到這里來了?」不凡問,不以死不了按著自己的脈搏為怪。為朋友邊交談邊按脈搏是死不了的職業病,而且,他常能從脈搏中測朋友還沒發作出來的病,讓人防範于未然。他總說,「預防勝于治療」,等發作才來治,不只人受苦,花的錢更多、費的時間更長。
「閑話總是流傳得特別快,尤其是帶點神奇色彩,有關于豪門大戶的話。」死不了邊測脈搏邊說;「日常生活總需要一些新鮮話題來調劑,難得有這麼神奇的事讓人們親眼目睹,人們怎麼不繪聲繪影的流傳呢?你有調查過那些蝴蝶嗎?」
「沒有,不知從何查起。」不凡聳聳肩。
「那你問過新娘嗎?」死不了問,他從南宮卓口中知道紹芬的身手不凡。
紹芬自己答︰「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會去問我師父,看她知不知道原因。」
紹芬看著死不了專注的量著不凡的脈搏,不禁擔心的問︰「他有問題嗎?」
不凡安慰她︰「沒關系的,這是他的職業病,看到人不是握手,而是捉著人家的脈搏量。」
「沒有問題,他的毒已解,傷也已無大礙,你放心,他絕對可以當個稱職的丈夫。」死不了另有所指的暗示,听得紹芬嬌羞不已。
不凡將她的手放在小茶幾上,對死不了說︰「你也量量她的脈膊,看能不能測出什麼?」他很信任死不了醫術。
紹芬瞪著不凡,「我又沒病,量什麼脈搏?」不過,她還是將手放在茶幾上。
死不了仔細的量,量了又量,比平常思慮的時間久。
不凡擔心的問︰「怎麼啦?有什麼問題嗎?」
死不了語調有點怪異的說︰「你沒問題,她也沒問題。」
「沒問題就好了。」不凡安心的說。
「看來……我應該對你說恭喜了,你的效率真快,一點時間都沒浪費,你的新娘子有喜了。」死不了對不凡說。這就是他比一般醫生高明的地方,他總比別的醫生先測到他們所測不到的變化。他一按紹芬的脈搏,沒多久就測出她已懷孕了。
不凡驚喜的問︰「你確定?可是,我才結婚沒幾天啊!」不凡說。實在不敢相信已有這麼好的運氣。
「新娘子也才懷孕沒幾天。」看見不凡那驚喜不敢信的神情,死不了解釋給他听︰「懷孕的一切跡象都還不明顯,但我剛測她脈搏時,發現她喜脈已隱現,所以我敢動定新娘有喜了。」死不了笑著問他,「你敢懷疑我的醫術嗎?或者你對自己的能力有所懷疑,需要補強一番?」
「不敢!不敢!我實在是太高興了。」不凡拉著紹芬的手,關心的問︰「娘子,你覺得怎麼樣?會不會想吐?想不想吃酸的?」
紹芬從剛剛就一直臉紅的听著他們講自己的事,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現在不凡又是一幅熱心過度的樣子,使她更害羞了,「討厭,都是你害的啦!」
「是我,是我,都是我,當然是我。」不凡語無倫次的說。
死不了羨慕的看著這對夫妻,笑著走進內室,去查看溫老爹的治療。
不凡根本就沒注意到屋里只剩下他們兩人,他眼里只有眼前的妻子。他想著,要是老太君和母親知道這個消息,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娘子,你真行,我真等不及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老太君和母親。」
「不要,不準說。」紹芬害羞的說。
「為什麼?這是好消息啊!」不凡不解的問,他很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和他分享這個消息。
「反正現在不準說,等過兩、三個月比較明顯時才說。」紹芬既撒嬌又耍賴的說,她真的還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個會讓她臉紅的消息,至少得等到她自己不會臉紅的時候,可是看不凡興奮不已的樣子,除非給他一個很具說服力的理由,不然,恐怕不到明天,全長安城就會傳遍「蘭花新娘」懷孕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