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伙計便送上酒菜,長孫不凡為小乞丐斟了一小杯酒,「這紅桂花釀是听雨軒的特產,是由桂花和數十種材料制成的,香醇濃稠味甘,酒色呈淺紅,很好喝的,且不容易醉,只會讓人產生微醺的感覺,你喝一點看看。」
小乞丐好奇地喝了一小口,還真是好喝,不覺又喝了一口,不久,就將一杯喝完了。
長孫不凡又為他斟上一杯,「請教小兄弟貴姓大名?」
「我叫溫紹……」小乞丐停了一下才說,「我叫溫紹竹。」好險!差一點又說溜了嘴。「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小乞丐反問他,還沒等他回答,就又說︰「你可別姓什麼長孫不孫的,一听到這個姓我就有氣,市井傳言,‘長安店鋪無數間,長孫坐擁半邊天」,說得跟真的一樣,還不是靠著欺壓賺來的行頭。「
長孫不凡一愣,不高興的問。「長孫家得罪你了?」
「豈止得罪!我和‘常輸不還’的仇結大了。」小乞丐喝了兩杯紅桂花釀,藉著酒力說話更無所顧忌。
「長安城內的人都叫他長孫二公子,我偏要叫他‘常輸不還的半天公子’,仗著他家財大勢大,專欺負無反抗能力的平民百姓。」
「長孫不凡如何和你結的仇,我怎麼不知道?」
小乞丐已喝完第三杯紅桂花釀,沒注意到他語氣,繼續邊喝邊說︰「這話要從二個月前說起。我家本有一幅先人流傳的‘麗人行’,這消息不知怎麼就傳到長孫二公子的耳中去了。他派了幾個人來找我爹爹,不顧我爹爹的意願,留下一百兩搶了就走,我爹爹還挨了拳頭,受的內傷不輕,等我出外回來時,我父親已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他救了回來,現在仍臥病在床。為了挽救我爹爹的性命,我得每天為籌他的醫藥費在外奔波,這種苦哪是貴公子所能想像的,所以,我恨那個常輸不還。」
長孫不凡忍不住瞅著小乞丐,仿佛有種相識已久的熟捻。
「常輸不還,我恨你……」小乞丐生氣的大喊,又干了一杯紅桂花釀。
「也許長孫二公子自己也不知道這件事呢?」長孫不凡企圖幫自己開月兌。
「這不是‘不知者不罪’的事,你沒听過嗎?三軍有罪,罪及主帥。我是不會原諒他的。」
長孫不語,想著他所說之事,三個月前,他是得到一幅「麗人行」的畫沒錯,可是,他以為是他花了一萬兩買來的。原來還有這麼一段內情,他回去可要好好的查一查了。「
他挾起菜給小乞丐,見他不勝酒力,便勸道︰「不要再喝了,多吃一點菜。」
此時,茶樓進來了兩位書生打扮的公子哥兒,伙計熱心的招呼︰「兩位公子請上座。」
他們就是長孫不凡的好友,南宮卓和杜玄機。
他們倆在大街上老遠就看到在听雨軒二樓上,長孫不凡和一個狀似乞丐的人同桌。他們好奇的走了過去,長孫不凡從他們一進店里就注意到他們了,立刻起身招呼。
「兩位兄台請了,在下‘拓拔網’這廂有禮了。」他向他們兩人暗示著,不希望他們說出自己的身分。
他們兩個當然很有默契的陪著玩下去。穿著藍衣的南宮卓率先開口︰「拓拔兄,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你。」
一身白衣的杜玄機則笑道︰「我第一次有一位姓‘拖把’的朋友呢!」他用手做著拖地的動作,故意把拓拔說成「拖把」。
長孫不凡無奈地問道︰「兩位有事嗎?」
「我們剛剛在大街上听人說,有位‘拖把’讓人不帶髒字的給罵了,好奇的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或者只是市井傳言而已。」南宮卓別有深意的打量著長孫不凡和小乞丐。
「是真的!誰叫我狗眼看人低,妄想用杯子去量海水呢!不談了,喝酒!喝酒!」長孫不凡幫新來的兩位朋友倒酒,卻沒有再幫溫紹竹倒,怕他喝醉了。
南宮卓看向長孫不凡︰「你不幫我們介紹這位小兄弟。」
自從多了兩個人之後,溫紹竹就不再說話了,他打量著新來的兩個人。穿藍衣的,看起來豪邁不羈,英姿煥發,是個武勝于文的人,卻毫無凶暴戾氣。穿白衣的,外表文質彬彬,精神內斂,是個深藏不露之人。而眼前的拓拔公子,卻比他們兩人都出色,英俊的臉孔、出色的儀表,卓然而立的修長體形,潘安、宋玉再世或許也比不上他,且體貼關懷的手段無人能及。溫紹竹可深深感受到他對自己濃濃的關懷。
拓拔公子體貼的叫他︰「溫兄弟,再多吃一點。」
溫紹竹回過神來,拒絕著︰「不了我該回去了,後會有期。」說完,也不管人家是否挽留,翩翩然就從二樓飄了出去。
三個人看得目瞪口呆。
「我看錯了嗎?他是不是飛出去的?」杜玄機打破沉默。
長孫不凡不予苟同,「不像飛,好像是飄的。」
餅了好一會,南宮卓才喃喃的說出︰「花飄零!」
長孫不凡好奇的問他︰「‘花飄零’是什麼?」
「是失傳很久的輕功,施展時,人就像一片落花一樣,輕盈優美、落地無聲。看過的人替這武功取名叫‘花飄零」的名稱。據傳,這武功一向只傳女子,母傳女、女師授女徒,有沒有可能是我眼花看錯了?我大概酒喝多了。「南宮卓換喝了一口溫紹竹點的龍井。
長孫不凡若有所思的想著南宮卓所說「母傳女、女師授大徒」的含意。照這情況看來,可能是南宮卓看錯了,也可能溫紹竹真是個女子?想到這里,長孫不凡不禁對那小乞丐更好奇了。不自覺的看向溫紹竹坐過的位子,注意到他遺留在位子上的布囊,「他的東西忘了拿了。」好奇的打開來看,一看不禁驚住了。那是一幅‘秋山牧野’圖。他問向其他兩人︰「這不是我掛在書房里的圖嗎?怎麼會在這里?」
他們兩人靠過去仔細端詳。看完,兩人用怪異的眼光盯著他,南宮卓用手探了探不凡的額頭,「沒有發燒,不是神經錯亂。」
「你自己的東西,你還問我們。」杜玄機也弄不清楚他在玩什麼游戲。
「不可能是我那幅,我早上出門時,它還掛在牆上。可是,太像了,不知哪一幅才是真跡?」
「我們一起到你家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南宮卓提議。
「也對,我們走。」
一到家,他們迫不及待的直奔書房,長孫不凡將牆上「秋山牧野」圖從牆上拿了下來,三個人看了半天,比照再比照,就是看不出兩幅畫的差異在哪兒。
餅了一會兒,長孫不凡才說出︰「我知道差異在哪里了!」
卓、機兩人敬佩的看著他,不凡就是不凡,對書畫的眼光和涵養都比他們高一等,且有獨到之處。
長孫不凡指著圖上正在授乳的母羊的眼楮說︰「差別就在這里。」他指著溫紹竹的畫︰「你們看看這幅畫上的母羊,它看小羊的眼神充滿了慈愛與愛心。」又指向他原來的畫,嘆道︰「而這幅畫中,母羊的眼中並沒有什麼神采。不論真假,我認為這幅畫比我原來的好。」
「听你這麼說,我也看出來了,我真想認識畫這幅畫的人。」杜玄機由衷的說。
「我也想認識!」長孫不凡接著說。
「你也不認識?」南宮卓懷疑的問。
「很遺憾,我也不認識畫這幅畫的人,如果他是當代的人,我一定把他找出來。」不凡下定決心說。
「希望到時我們可以看到好戲。」南宮卓惟恐天下不亂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