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乃安一向自恃甚高,想娶到銀行總裁的千金,可說是他半個人生的夢。以他的條件,和費天麗的交往倒也順利,沒多久,齊乃安幾乎就是以費家半子的身分自居了--直到範聖海的出現,一切才又有了改變。」
範聖海?!一听到他的名字,我的心又急迫地跳動了一下,這一切果真還是和他月兌離不了關系?
「兩年前,範聖海是到永誠銀行辦理員工的團體保險的,他風趣幽默又誠懇,做事也很有效率,不知不覺大家都和他買了保險,只有費天麗和齊乃安文風不動。結果,最後費天麗卻跌破了大家的眼鏡,瘋狂地欣賞著連大學都沒有畢業的範聖海,活月兌月兌是‘小姐和流氓’的故事翻版。」洪子茜可能是也想到我和範聖海的「交情」,說著說著又改了口︰「不,應該說是範聖海獨特的魅力讓費大小姐完全忘了她自己在愛情里原來訂定的高標準吧?!你的初戀情人可真的是有通天的本領哩!連一向自恃甚高又縱橫情場無敵手的齊乃安,遇上了範聖海也一樣是不戰而敗。」
原來齊乃安和我第一次正式見面就問我和費天麗是什麼關系,並不只是單純因為他和費天麗的同事之誼,而是因為他想要藉著我,一步步走入報復範聖海的可怕計畫?!而費天麗和齊乃安的這一段情事,連範聖海也沒對我提過,我也只能沉默。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倒吸了一口氣。其實我想說的是,為什麼洪子茜到現在才要告訴我這一些?
「我只覺得這樣對你比較公平,對我也是,雖然愛情是沒有什麼公不公平的考量。」
女人之所以會交惡,都是為了同一個可憎的男人。我一向豁達,卻也不可避免招惹這種歹命?看著洪子茜招招犀利,讓我第一次面對她卻不能侃侃而談,而且,我甚至是無言以對。
「其實,齊乃安當初只是因為輸不起,而且現在他真的是很喜歡你,我也知道他是愈來愈很掙扎了。」洪子茜嘆了一口氣。
「那,現在的問題是什麼呢?你想怎麼樣?」我說。
「如茵,不如這樣吧?我們來做一個愛情的實驗--永遠的化學變化,懂嗎?一旦做了,就是不能再還原的!」洪子茜冷冷看著我,你主動和齊乃安攤牌,看看他會選擇你,還是會留在我……和孩子的身邊?」
「孩子?怎麼可能?」我的後腦好像又被扯斷了一束神經。洪子茜懷了齊乃安的孩子?這……怎麼可能?這前前後後也不過是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已……
「只要算準了日子,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別的事情我不敢說,對于實驗的數據,我是非常有把握的。」洪子茜像以前一樣,若無其事地笑了起來。
可怕的化學變化……直到洪子茜離開,我的腦袋才真的停止了轟炸的巨大聲響,而所有的故事也開始在我腦子里,有了一個雛形--
齊乃安和我之間只是一個復仇的交易?我瘋狂地愛上了一個我不該愛的人嗎?那些我自以為是世紀浪漫的劇情,原來都只是垃圾?
***
接下來的三天,或許是五天吧?我也不能確定,因為我沒有踏出大門一步,也不曾抬起頭來看時鐘。
一向就辯才無礙、口若懸河的我,仿佛是一下子就變成了愛情里的啞巴,內心雖是波濤洶涌,卻發不出一聲巨浪。
到了第六天的早上,我才回到了現實,因為我要開始上課了。
我不得不起了一個大早,在梳妝台前仔細地打扮了一番。我漫不經心地對著鏡中的自己笑了笑,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是,要從哪一段劇情開始刪除呢?我也說不上來。
我沒有听洪子茜的「建議」,去向齊乃安「攤牌」。就如範聖海所說,我一向就沒有演技,我更不曉得如何「攤牌」,而且,即使我真有勇氣,我也根本沒有意願去做那個洪子茜所提的「愛情實驗」;再說,我現在可以說是一無所有了。
說也奇怪,自從洪子茜約了我說了那些令我心里淌血的一番話之後,這幾天我真的就變成孤獨的一個人了!平日一定會見面,就算不能見面,至少也會電話問候和我連夜熱線的齊乃安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音訊全無。難道這就是洪子茜所指的「破綻」嗎?我想破了頭也想不透,于是我只好開始上課,又乖乖地當起補習班里的公務員……
齊乃安現在在哪里?洪子茜的單身公寓嗎?我真的不想愛得充滿疑問又沒有答案;而巧的是,今天齊乃安居然先打了電話給我。
「你好嗎?」齊乃安說的有點耐人尋味。他的聲音低低的,倒也是很迷人。
說真的,我是很喜歡他。
「嗯!還好,不過前幾天子茜約了我見面。」雖然有點難堪,但是我不嗦,一句話就直接切入主題。
「我知道。」他慢慢地說。他倒是回答得很冷靜。
「所以呢?」
「你要我說什麼?」
他不像在裝傻,可是他也混得太凶了吧?我沒好氣地提高了音量︰
「這還要問我嗎?電話可是你打來的,就說你該說的,說別的我也不想听!」
「對不起。」齊乃安惜言如金地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我沒听錯吧?就這樣?
「我很貪心,我不只是要听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而且,我最不想听的就是這一句話。」我這樣說,並不是因為我心軟,我突然覺得齊乃安真是高估我的EQ了;或者,我一向就低估了我自己?
「你很聰明,我沒有辦法騙你。」
聰明?我若真算得上是聰明,又怎麼會處于招招挨打的可悲處境,到此仍還沒識破呢?!必于齊乃安「破綻」的部分,我根本無從察覺到什麼。
「你更聰明,演技也很出色,不是嗎?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地把我騙得團團轉!齊大哥,我佩服你,我怕了你,真的。」
「子茜和你見面的事,我知道了之後,我是真的很生氣,但是,我是無法厚顏生氣的,因為全都是我不對。我今天打電話來,是要告訴你,即使我當初是真的存心隱瞞了天麗的事,但我從頭到尾都無心騙你、騙你的感情。」
「不是你騙我,難道是該說我自己太投入了嗎?」我是在問他,也是在問我自己。
「你是我見過最耿直、最率真的女孩,你的心和你的人一樣的美麗,沒有瑕疵;而我,是不配愛你的!可是,我希望可以繼續愛你,我只是無法突破當時的僵局。」
僵局?他真能拗,該說是騙局才是吧?
「那……子茜的事,你又怎麼說?她總不會也是你‘報復專案’里該有的角色吧?」
「我和她一直在較勁,愛情里的付出,是很微妙的,但是我才是被她報復了!她有可能懷了孩子--我的孩子。」齊乃安無奈的語氣,真讓我火氣更大。
「那只是凸顯你們在一起的事實!齊乃安,你真過分,難道你能說你對子茜真的沒有感情嗎?她甚至願意懷你的孩子!」
齊乃安沒有回答,我卻沒了火氣。
「沉默也是一種答案,你知道嗎?」我說。
「我突然覺得好輕松。」齊乃安說。
「你說什麼?」
「你一心為子茜討回公道,那種義憤填膺、正氣凜然的樣子,雖然我現在看不到,但是不難想像。老師就是老師,道貌岸然又耳提面命的,好像我真的不能不管她,非娶她不可了。」
為子茜討公道?我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