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在當兵前,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多疑呢?!"楊寧寧在凌昱辰的面前忍不住嘶吼著。一個下午都在談論兵變不兵變的問題,她實在是受不了了。
"我知道,你現在對我很不耐煩,可是你也應該多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想一想嘛。"凌昱辰苦惱地看著她說,他大老遠地從南部趕來,楊寧寧也請了假陪著他,但是兩人的話題一直沒有契合。
"替你想什麼想?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才會一個下午都浪費了,我們去看電影不是很好嗎?"她沒好氣他說。
"不,我就要去服役了,現在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和你溝通好將來的事。"
"什麼將來的事?你只是去當兵而已,別想的那麼嚴重好不好?沒什麼大不了的,一年十個月的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她嘟囔著。
"不,我怕你會變心。我不在你身邊,你的男同事們一個個未婚又有條件,而你又這麼的開朗沒心眼,我怕……"
"我是開朗,但我楊寧寧可不是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女人,什麼叫做'有條件'?我可沒你想的那麼膚淺,請你搞清楚。再胡說下去的話,請你馬上離開一楊寧寧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幾乎要把凌昱辰吃了似的。"寧寧,難道你是真的不了解嗎,我是這麼的愛你、在乎你。"
"拜托,愛情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你和我,我和你,我不會因為你不在我身邊就見異思遷;如果我真的不愛你了,你就算是綁著我也沒有用啊。」
"寧寧,難道你就不能給我一些承諾讓我安心嗎」
"難道你是要我騙你嗎?不要勉強我,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樂,這樣就足夠了,不是嗎?"
"你……"他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順其自然好嗎,我不喜歡看到你這個樣子,雖然說當兵是多了點約束」也有點在浪費時間;但是,我們還是要過日子的,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我要多看看這個世界,好好地規劃我自己的人生,以前我花大多的時間在風花雪月上。如果真要溝通,我們要談的是怎麼樣來認真過日子。"楊寧寧說。
"寧寧,自從你和你姊姊同住之後,你就以她為榜樣了,對嗎?"
"我一向就以她為榜樣,你有什麼意見?"
"那你就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你姊姊才是現代新女性,寬宏大量、從一而終;我也應該要和顏大哥學習。別為了一個女人就寢食不安。"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沒听說嗎?顏大哥的辦公室不是有一個女的……"凌昱辰想說的是葛璦琳和顏謹浩之間的那件事。
"那已經是過去式了,還提什麼?"
"我看恐怕不只是這樣吧?我早上還在東區看到他們在逛精品店,買得很高興呢。"
"你不會是看錯吧一楊寧寧不自覺地提高了音調,此事非同小可啊。
"拜托,只隔一扇玻璃窗的距離而已,我可沒有老花眼。"
"那怎麼成?他們真的是大過份了!簡直欺負人嘛!"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偷偷地瞞著你老姊?"凌昱辰怯怯地問她。
"廢話!我姊怎麼會答應這樣的事?當然是那姓顏的在騙我姊姊呀。"楊寧寧忍不住沒好氣地對他發火。
兩個人的音調不自覺地高了起來,全然不知道楊初初在什麼時候開了門進來。楊寧寧回頭見狀,只得咬著唇,一心祈禱姊姊沒有听到剛才的話。
而拖著疲憊身軀回到家的楊初初,一進門卻听到這樣的對話,她真的有說不出的困窘。她心知肚明凌昱辰說的絕對是實話,但是要她重新再面對之前一樣的問題,她只能啞口無言。這該怎麼辦呢?訂婚的日期、喜宴都張羅好了,她此刻的心情混雜著氣憤和羞赦。
到了晚上,她不得不和顏謹浩討論葛璦琳這個人。
"同事嘛,偶爾出公差順路在大街上停留一下也不是什麼大事。"他笑著,好像是嘲諷楊初初的大驚小敝。
"我……我覺得說清楚我心里才能比較放心。"她點點頭,走到小吧台泡咖啡。
"有一件事可以讓你更放心,她和邵嶸結婚了。"
"真的?什麼時候決定的?我怎麼沒听邵嶸說?"她遞給他一杯。
"那不重要,反正他要和她結婚,我們兩個也要結婚,不是皆夭歡喜嗎,而且,Irene她也懷孕了。"他啜了一口咖啡。
"那……有沒有可能……"楊初初在心里盤算著應該,如何用字遣辭,她無法不懷疑孩子的父親有可能是顏謹浩。
"放心,她說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邵嶸的。"他淡淡地接著說,他也知道楊初初心里的疑問。
"你真的確定?"她是真的擔心這個問題。
"他們是男女朋友呀。如果是我的,我會負起責任的,而且她也不可能放過我。總之,事情這樣的發展還算好,你不要生氣,以後我會加倍補償你的。"他苦笑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孩子真是你的呢?"楊初初還是問出口了。"你不要問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我不知道。哎,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一定會留下孩子的。"他用平靜的口吻說著,眼神卻已經飄出她的視線外。
楊初初無言,在這種情況下,那也不需要再多問了。听著顏謹浩這樣的答案,真的讓她百感交集,她愈來愈不能確定自己的真正的感受了,不是失望,而是心寒。
也許自己不應該鑽這樣的牛角尖,是自己硬要問個明白的。事實上,這樣傷人的答案也不能怪顏謹浩啊,而且她和他就要訂婚了,不是嗎?只是楊初初的心情卻一直無法調適好,因為她知道,事情還沒有真的結束,她仍是在意他這樣的答案。主宰自己的終究還是自己,選擇了淡忘又何需多慮?雖說自己是個再理智不過的女人,但是,每天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看著顏謹浩的臉孔,若說要忘記這一切,又是談何容易?
夜已深,她渾噩的思維卻愈來愈鮮明。她悄悄地整理了一些換洗衣物,沒有任何計劃地只想暫時逃離這里。明天是個連續假期,她突然好想找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沉澱自己此刻的千頭萬緒。拎著小背包,楊初初心里有一絲絲的惆悵;然而,到了路口便看到了邵崢。他們又見面了。
"這麼晚了,你怎麼出來了?"他走到她面前停了下來,說話時還是那股慣有的淡然語氣。
"你不是要離開台北嗎?我以為你已經走了?"她答非所問。
"我的行程一向自由,計劃歸計劃,不一定要按部執行。你呢?這麼晚要去哪里嗎?我不認為即將要訂婚的女人會喜歡獨自走夜路……"
他的雙眼在燈下卻還是清亮有神,好像還多了一些關懷,直讓楊初初一時語塞,只覺胸口一陣嘎咽。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只是想靜一靜。"她喃喃地說出了實話。"真希望有一天,我們在街頭相遇時,你是快樂的。"他說。
是啊,每次和邵崢偶遇,都是在自己心情低落的時候。這個邵崢看起來總是郁郁寡觀的,但是楊初初每看到他竟會感到一些些的歡愉,覺得他的憂郁是明亮的。
"我泡咖啡請你喝好不好?是你很喜歡的——Candy的咖啡。"他打斷她的思緒。
"你……你怎麼知道我愛喝的咖啡?"
他只是淡淡地笑而不答。
之後,楊初初就跟著他回到了他的住處。雖然只隔著兩條巷子,這里的房子格局和楊初初的住處大不相同。他是一個人住,擺設簡單得很有品味與質感,有一間房里甚至放滿了除潮箱,里頭全是各式各樣楊初初從來沒有看過的相機和攝影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