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華一巴掌打在良宏臉上。「不必用那種驚訝的表情看我,你听清楚,我不背負任何罪名,不是我叫羅平去找你跟伍培英的,也不是我去惹上你這個男人的,我絕沒有義務听你對我吼叫與責備。」
佩華聲音冷靜的盯著良宏。「我不接受這種污辱。」
良宏怒而無奈的拉佩華,佩華冷冷的甩開良宏的手。
良宏莫名的望著佩華。「我——我發泄一下,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嗎?我只是關心培英;把戒指帶上,不要像個小孩那樣沖動。」
佩華輕拿開良宏的手,聲音依然冷靜。
「你見過比我冷靜的女人嗎?」
「你今天怎麼回事?你頭腦一向清醒,你今天哪里不對?我不過在生羅平的氣。」
佩華走到門口,打開門。「我的頭腦從來沒有不清醒過,現在請你回去,我不想用爭吵的方式趕走我的客人。」
「客人?我是客人?」
良宏呆兀著,望著佩華。佩華輕輕地將他推出門外,關上門。
玉香出來問道︰「小強,你在干什麼?怎麼不睡午覺?」
小強小心翼翼的說︰「媽媽……,那個開漂亮車的人我真的看過!」
「去睡午覺!」
小強不敢抗命,但仍站著。「我什麼時候可以上學?」
門鈴響,玉香去開門,羅平站在門口,小強驚喜的大叫︰「羅叔叔!」
玉香用力關門,羅平抵住。
「小強,出來!我是幫你媽媽來找你的——」
玉香憤怒的捶打腳踢羅平。「你是什麼人!你給我滾出去!」一邊抵住門,一邊回頭大聲喝斥︰「進去!听到沒!小強!你進去!」
玉香突然奔向小強,一把抱起小強,沖向臥房,用力將門反鎖。羅平亦沖進來!玉香擋在臥房門,憤怒地說︰「我不認識你們,請你們出去!」
「王太太,我叫羅平,我知道你們不想把小強還回去,但是,小強的媽媽跟祖父母,為找不到自己的孩子,日日夜夜的一家都在掉淚。」
玉香含淚哀求︰「我的眼淚掉得不比小強家人少,為了小強,我先生辭掉工作,為了小強,我們不停的搬家。我們環境不是很好,但為了——為了小強——,什麼犧牲我都能做到……,我守著他活,半夜做夢都怕小強從我身邊走掉。有了小強後,我是為這個孩子在活的……,為了小強,我跟我先生的感情弄得……,請你放了我,沒有小強,我不知怎麼活下去,求你們可憐我——放了我——,放了我吧!」
羅平感動的凝視。「林太太,你放心,這句話我說了負責任,我不會帶他們來。」
玉香淚涌不止感激的道︰「謝謝,謝謝你……,羅先生,我一輩子謝謝你。」
羅平彈煙,望了望佩華。「他沒告訴你我打他了?」
佩華苦澀的笑笑。「他只關心伍培英跟小強的。」
「他來的時間不對,我媽媽,韓梅已經把我逼瘋了,是他送上門來讓我發泄的。」
「先幫我這個忙吧!我雖然也是個平凡的女人,會為愛情跟自己戰爭,但,我還留了點理智,羅平,帶他跟伍培英去找小強。」
羅平煩郁著︰「你沒看到領養小強的那個女人哀求掉眼淚的樣子,你沒看到她那股愛,鐵打的心都受不了。」
「我是沒看到,不過——雖然她對小強有割舍不掉的感情,但小強到底是伍培英親生的兒子。」
「不要勸我。有本事叫徐良宏自己去找,那個女人讓我想到我媽媽,我改了主意,我不再管小強的事了,那個女人的眼淚讓我感動!徐良宏的表現叫我覺得惡心!」
「你對伍培英沒有一點同情嗎?為了小強,伍培英哪一天沒有眼淚?」
「她算什麼眼淚!」羅平不滿地道︰「生了就往育幼院扔,養過一天沒有?知道自己不能生了,才那麼積極的要找小強!她的眼淚不感動人!佩華,別再跟我談這件事,小強的地址我不給你。」
佩華無奈的望著羅平堅決的表情。「韓梅——」
羅平打斷佩華︰「不要談我的痛處,我不要談我倒霉愛上的那個固執女人。」
「跟你媽媽聯絡了嗎?」
「不要談,這是我的兩個大傷口,談了只會痛。」羅平揮揮手,好像想揮去臉上的陰霾。
門鈴響了,惠珍放下剪花器,門一開,站在門口的是羅平,惠珍呆楞片刻,冷漠的問︰「你回來干什麼?外面不是租了房子嗎?回來搬衣服的?都給你整理好了。」像無事般地繼續修剪花。
「媽!」羅平走向惠珍。「……為什麼我們要弄成這個樣子?」
惠珍抬起冷峻的目光看了羅平一眼,低下頭修花。「這個答案問你自己,問比我重要的韓梅。」
羅平幾近哀吟地︰「媽!沒有人比你重要,只是求你容納你兒子選擇一個他要的女人。」
惠珍抬頭。「我反對了嗎?我還有反對的能力嗎?」重重拿起剪花器,泄恨般的剪花枝。「這年頭,兒子跟母翻臉的事,也不是你開先鋒闖第一樁,我不過是被那些兒子擺著不當回事的一個罷了。我看得很開,花擺幾天就謝了,人有多少年好活,我早看開了。」
「媽,……你為什麼那麼不能容納韓梅?」
惠珍將花剪重重一摔。「你如果是回來看我,謝謝你還記得這個母親!你是回來談韓梅,拿了衣服你就走!」
「媽!我是回來看你的,我不愛住在外面,二十幾年的習慣了,早上睜開眼楮我看不到你,上下班,沒有煮好等著我的消夜——,媽,你心里很清楚我,你這都快三十歲的兒子是離不開媽媽的!」
惠珍忍不住靶動與激動。「也離不開韓梅?」
避開惠珍的目光。「我搖頭,你知道是謊話,我點頭,你會打開大門叫我出去,——她求我離開她,求我在母親與她之間選擇母親。她叫我不要為她傷害你,她不會再見我了。」
「我生了這樣一個兒子,我很慚愧。」惠珍微感動的,神色露出冷漠。「我花了那麼大心思養的兒子,一個人人看了羨慕的兒子,沒想到,在那個女人面前,成了那麼沒有條件的男人,還叫人家挑剔。」
「媽,韓梅是為你,為了……」
「夠了!謝謝她!謝謝她為我拒絕我兒子!謝謝她讓我兒子變得那麼窩囊,謝謝她想盡辦法躲我兒子!我兒子卻寧可傷了母子的感情,還是想盡辦法要她!」說完進房,提著箱子,用力往前一丟。
「你的衣服都在這里,那個女人比我重要,你就把箱子提起來。」
羅平望惠珍。「媽!韓梅沒有比你重要,——但我要韓梅。」手提起箱子。「會常回來看你,一直到你接納韓梅,我再搬回來。」
惠珍無意識的拿著剪花器,一朵朵剪,花蕊落了滿地,突然她似驚醒般的丟下手中花器,沖向陽台,望著羅平的車子絕塵而去。
培英匆忙趕進來,一臉歉意與郁悒。「對不起,黎小姐,塞車,讓你等真抱歉。」
「我也剛到。」佩華壓抑著對培英一股莫名的抗拒。「待會兒還要趕回雜志社,現在只有一個人能幫你找你兒子。」
培英焦迫地,愁悒里浮著欣喜。「誰?是誰?
我怎麼找那個人?」
「韓梅。你去找她。」
「有用嗎?」
「我沒有完全的把握。」佩華看了培英一眼。
「帶著你那張哀怨無助的臉,去打動她,韓梅是個軟心腸的女人,用你的眼淚去逼迫她吧!」
培英拉住佩華,求助的︰「……,她肯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