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拿過資料。「伍太太,你確定是一月?」
「怎麼樣?是一月,我確定,一月我是絕對確定。」
「如果是一月……」韓梅兀愕。「院長,是小強?」
院長溫和的走到培英身邊。「那孩子是不是身上裹了床醫院的毛氈,擺在院子里,半夜抱來的?」
培英痛哭失聲的點頭。
憶如,光浩緊張的問院長︰「找得到那孩子嗎?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去?」
院長望韓梅,把資料收起來。「你們先回去,一兩天我就通知你。」
憶如不滿地︰「為什麼還要等?你們不方便的話,把地址告訴我們,我們自己去找!」
「伍太太,育幼院有育幼院的規矩跟手續,我一定設法替你們把孩子要回來,算你們運氣好,那孩子才送走不到一個月。」
培英、憶如、光浩訝異,憶如跺腳,聲音帶著責備跟懊惱的看培英一眼︰「挨了七年,一個月前被領走的,老天爺存心在開玩笑嘛,一個月前領走的,這算什麼!」
院長安慰的拍拍憶如。「要謝謝老天爺的安排,才領走一個月,雙方都還沒培養太深的感情,孩子要回來,省掉很多麻煩,你們先回去吧,我會盡快跟你們連絡。」
培英感激、難過的望著韓梅。「我那個孩子,是你帶的?……他長得什麼樣子?」
韓梅不忍地,微側開臉。「你媽媽沒說錯,老天爺在開玩笑,他每天希望有人領養,卻不知道站在門口的就是他媽媽……」韓梅難過的望培英。
「你看過他,——他被領走的那天,我帶著孩子在門口送他——你開著車,站在遠遠的——你看過他……」
培英捂著胸口,悔恨的呢喃︰「天!就是那個男孩——那個一直把頭從計程車里伸出來的男孩就是——就是我的孩子……」
培英的淚迸落,一股難忍的悲痛、遺憾浮在臉上。
韓梅一進院長室,就看院長表情微沮喪放下電話。「我剛剛跟小強的領養媽媽打了電話,她答應明天過來談談。唉!從懂事就天天念著要人領,就這麼一個月,唉!天下就有這種陰錯陽差的事。」
韓梅低嘆口氣,正要離去,院長又叫住了她。
「韓梅,最近你不再去看那位老先生了吧?我覺得羅平這孩子不錯,曉得你的過去跟處境,還那麼誠懇的待你。」
「這樣的男孩,你不要輕易放棄了,免得將來一輩子遺憾。」院長淡淡笑了笑,隱約中卻有一抹感傷。
「——我丈夫離開我,二、三十年了,因為我把所有的時間放在育幼院,兒子娶了媳婦後,兩個人鬧得不好分手了,那時候,我兒媳婦還懷著孩子呢!」
韓梅感動地︰「院長——為什麼你肯為育幼院犧牲這麼大呢?」
「我自己是個孤兒,沒有父母的孤兒。」
院長看似祥和的臉,蘊著沉痛。「不要祈望老天會給你什麼回報,人活到這種世界是命定的。」
院長沉重漸升。「丈夫離開我,兒子跟媳婦分手後,出國沒再回來,媳婦在哪兒,也從沒跟我連絡。」院長收起沉痛,平靜里仍透出哀寞。
王達明匆忙進來。「什麼重要的事非要我從公司馬上回來?」
玉香焦迫的︰「達明,你快找房子,我們馬上搬家,下午我就去學校幫小強辦轉學,小強的親生媽媽出現了,你听清楚了嗎?馬上搬家,這事不要讓小強曉得,我絕不還給他們。」
「這樣做……好嗎?」
玉香神經質的大叫︰「我不管!我決定了!是你不能生,不是我不能生,你不照著做,我就不回來了,小強是我的孩子!我不還給他們!我絕對不還給他們!」
徐良宏臉色難看的沖進來。「黎佩華,我來拜托你,還求你,我把什麼都告訴你,你就什麼都跑去培英家說,我徐良宏是對伍培英沒有感情,但我還重一個信諾,你一千二淨的跑去講,你想競選好人好事代表是不?」
佩華輕描淡寫的說︰「我以為第三世界大戰爆發,你嚇得跑來避難。」
良宏一把揪住佩華的胳膊。
「你曉得她爸爸打了幾個電話給我嗎?他要我去他們家,他們知道一切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伍培英的爸爸在商場是什麼角色,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拆穿,伍培英在家要怎麼樣待下去!你到底知道不?」
佩華輕輕拿開良宏的手。
「別緊張!情況良好,伍培英的父母,今天已經去育幼院認領孩子了,你該謝謝我,這下可以光明正大離婚了,以後可以自由交女朋友。」
「你懂什麼?」徐良宏吼道︰「我當然願意離婚,但我不想讓伍培英不能做人!我告訴過你,我甚至願意瞞她父母,離了婚,還是承認那個孩子是我的!」
「你少那麼荒唐了!這種事能瞞多久!離了婚,承認那個孩子是你的,難道你想將來靠那個假兒子分點伍家的財產嗎?」
良宏憤極嘶吼,揪住佩華衣領。「黎佩華,這種玩笑我開不起,我徐良宏人格還有一點,你說的什麼話!」
「你知道我是在開玩笑,不要那麼凶好嗎?再揪一次,我的領口要破了,雖然我沒什麼女人味,在一個男人面前,領口破了,還是會害羞的!」
良宏沒有松掉佩華的衣領,望著佩華,突然間吻佩華。
佩華毫無反應的被吻。
良宏放開佩華,望著佩華,久久才開口︰「——你不是個女人嘛!」
佩華淡淡的一笑。「我很正常,因為我很正常,所以面對一個情緒不穩而寂寞的男人,我沒有反應。」
良宏凝視佩華許久,摟過她,撫模佩華的臉,輕輕吻著,輕聲耳語著︰
「——我不是情緒不穩,我不是寂寞——我不是——」
余正農發怒的捶輪椅。「你到底有什麼苦衷,我不是那麼不講理,去替我找個人,又不是叫你去送死!」
馬美智為難中透著苦楚。「余先生,我真的不能去那個地方,你不要問我,我可以做任何事,但,請你別叫我去那個地方。」頓停片刻,才說︰「——你一定要我去,我只有辭掉這里的工作。」
正農急躁地,既氣惱又無奈!這個馬小姐是他新請的特別護士,比過去任何一個看護都好,就是每次叫她到育幼院找韓梅,她就不知道為什麼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你有什麼苦衷你就開口呀!」
「余先生——不要問我。」
正農無奈的︰「好了,我不問,去替我撥個電話給董先生。」
惠珍、小同在看電視,明昌看著報紙。
電話鈴聲響起,明昌接起來。「怎麼又是你!」
「你沒跟我開玩笑吧?那你自己打電話呀!我要是韓梅,我也不接電話——好吧,你如果真的不是叫她回去,我幫你最後一次忙,以後不要為韓梅的事打電話來,擾得我家雞犬不寧。」
明昌放下電話,征求的望惠珍︰「他想跟韓梅見個面,托我打個電話。」
「你這個朋友真是莫名其妙。」惠珍很不滿的︰「病在輪椅上,孤伶伶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又不要韓梅回去了呢?他是存心讓羅平有機會跟韓梅在一起是不是!真是莫名其妙!」
「別對我發牢騷!」明昌拿起電話。「羅平什麼都听你的了,你還怎麼樣!我現在要給韓梅個電話,犯不犯你的忌諱?」
惠珍不高興的把視線挪向電視。「韓梅是你朋友的老婆,要撥你撥。」
惠珍把視線又拉回明昌,警告的說︰「羅平下班回來,你別提這件事,不要讓羅平知道余正農不要韓梅回去了。」